她颤抖的手发白,他把水壶凑近她的唇,她咬住饮了几口。
“阿芳,你哪里不舒服?”她呛住了,下体的衣衫透出几丝殷红,皇甫睿丢掉水壶,大急。
她逞强,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女人的秘事:“不要紧……你说安全的地方,在哪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即刻把她抱回马车里,心忧的拿手背蹭着她的面颊:“你怎么不早说,这样下去,很可能胎死腹中。”有什么关系?
这个孩子是他的侄儿,他在做什么。
车夫扬鞭策马,按皇甫睿的交代行路。
她倚在他的肩头,呻吟慢慢变得尖声,颠簸使得血流加快,她无力回天了,那个胎儿,自她体内流走!
他心急如焚,一心张望尼姑院。
那司徒翼放走了雪芳,亦或是说帮皇甫睿和她私奔,在还没引起注意前,把那个晕过去的狱卒手脚捆住,嘴巴堵住,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然后,他回到岗位,若无其事的守卫,实则焦灼万分。
皇甫砚看过太后,了解了事情的前后,一径认为:“不可能,雪芳一向认认真真,在那个时刻,更不可能有一点马虎!”年贤妃无趣的样子:“证据确凿,她自己都承认了,陛下亲自问她不就得啦?”他又遭惊雷,定定神,说:“朕要亲自问她。”遂马上派人押解她。
白世贤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
不多时,雪芳被劫走的消息就人尽皆知了,无疑是那个假报消息的人,司徒翼所为!
人人都赞成这一点。
白世贤骇异万分,原来他比自己有勇气,把自己所想的都付诸行动了。
严刑逼供,他嘴巴像是缝起来的,只道是自己放走的,她去了哪里,什么方向?
一概没有透露。
皇甫睿怒不可遏:“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答案!”一面派出大队人马追捕,年贤妃安心静气劝他:“若真是她一个人,跑不了多远。”“什么意思?”他暴怒,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她对朕忠贞无比,不是你们这些轻浮贱妇可比!”年贤妃敢怒不敢言:“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故连臣妾算上了?”委屈拭泪。
他心里只有雪芳,恨不得让眼前一切都化为乌有。
“对了陛下,其实大部分女人都忠君爱主,只是再坚定,也抵不过诱惑,你说呢?”她恍然记起良贵人曾说看见皇甫睿被雪芳赶出来的狼狈模样,顺便添油加醋,如愿以偿,皇甫砚给撼动了,发狂的叫:“马上去御守王府!”一时去的人回来,告诉道:“四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他震怒,精目灼灼,势若喷火:“上哪儿去了?”“王妃和太妃都不知道。”身体瞬间被抽空了,失望,全都是失望!
悲愤兼集,水与火的交战。
宫里和京兆尹那里都出兵搜寻,势必把京城翻过来!
她的世界,崩溃的一塌糊涂,四壁渐满鲜血,那是一个小生命呀!
她的骨肉,心肝宝贝。
皇甫睿于窗前窥探,夕阳似血!
“他来了。”“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找到你也就找到本宫了。”她躺在床上,无力一缕游丝,轻的宛如空气。
他转过身坐在床沿上,抓起她的手使劲攥住,深情款款,犹含悲戚:“再忍一忍,很快,我们就能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你是王爷,这个身份存在一天,你就一天不能离开京城。”她恍惚对他怀有些许寄望,也攥住他的手了,轻微的气力,温馨无尽。
他讨厌这个身份,自开始讨厌,忍受了十八年,十八年后,该丢掉的都会丢掉,该索取的都应索取:“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吗?”她眉尖微蹙,他犹喜带悲:“那上面有我的封号,封号不在了,我就等于平民。
不,即便是王爷,也是不合格的。”“什么,那个玉佩!”“我本想把它交与你,到时候,我王爷的名头,就掌握在你手上,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可是……”“碎了更好,那是一幅桎梏,束缚着我,将近十九年,我受够了!”欠起身,投入他的怀里,悲声戚戚,以为是感动,他试图拥紧一点,却骤的被推开:“阿芳!”她对他,不是温情无限,厉声斥责:“你是王爷,是皇上的兄弟,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你以为丢了玉佩就能卸掉所有的负担吗?”皇甫睿惊诧的望着她:“阿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表姐,亦或是你的嫂嫂呢?
你无耻,你不配!”她翻身下床,打开门,跑出去,“我要回宫,我不能纵容你!”迎头撞上一个尼姑,“施主,你身体太过虚弱,不能随便走动!”她跌倒在地,那小尼姑反而没事。
皇甫睿赶来扶她,她嚷着“滚开!”自己又站不起来,腹部隐隐作痛。
几个尼姑劝慰着扶她回到房里,她不能不服从,乖乖的躺着。
一年老的女尼出来遇见皇甫睿,念阿弥陀佛道:“失去孩子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造成情绪紊乱,你暂时不要出面。”他悲伤地说:“师太,我已经在准备离京的行动,明天就可以出发,您要确保她今天可以好起来!”师太叹道:“这不是贫尼可以左右的,王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语毕,走开了。
他急躁的捶胸顿足,喃喃道:“不可能!
我这么做没错,没错!
为什么连你也阻止我?”几个女尼自里面出来,虔诚的竖着手,从他身边走过。
雪芳伏在枕上痛哭,他掀开一条门帘缝看过去,心痛至极。
太妃急的了不得,王府乱哄哄一片,出动侍卫去找。
朗月切齿痛恨,她失算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没死,反而把他勾引了去!
那我的付出算什么?
算什么!”珠泪点点,湿透锦缎。
太妃含泪劝慰她,充满愧疚:“对不起,本宫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逆不道。”朗月冷声冷气:“额娘,不是您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恨意重重,冰冷刻骨。
太妃感觉到心脏被戳了一下,平心而论:“通常遇到这种事,都会把错误推在女的头上。
然通常都是男人……是睿儿鬼迷心窍,不该……”说着,泣不成声。
朗月冷笑:“既然他早就爱上她了,为何娶我?”“他们是不可能的!”太妃抬起眼。
“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我算什么?”朗月不喜欢抱怨,却忍不住抱怨了,“你们应该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就不会失去那个鲜血淋漓的胎儿,用不着活的那么辛苦,跟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争他!”太妃惭愧哭道:“月儿,对不起,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以为,他对阿芳只是一般的好感,赶紧娶个老婆就能让他收回心性儿,本宫错了!”她怨恨的甩袖走了,太妃喊问:“你去哪里?”她头也不回进了拐角。
“去跟着王妃。”太妃立即打发个侍卫随她。
朗月进了皇宫得知:“芳妃娘娘是被一个侍卫放走的,那侍卫好像跟王爷有串联。”定是他了,他在牢里?
“司徒翼!”这三个字自她齿缝里逸出,一团团氤氲,经久不散。
司徒翼备受折磨,旧伤未愈,又添新疤,真要命!
不过流血受伤已是司空见惯的了,不触筋骨,都不会感觉到疼。
牢门乍快开,一片紫底儿白碎花裙裾在眼底闪现,他一吓,抬头叫道:“阿芳!”只见那个模糊中不曾认清的面孔,嘲谑愤恨:“那个女人还真不简单,但凡是男人,都不放过!
我低估她了。”“怎么是你!”司徒翼吃一大惊。
朗月蹲下身,凑近他:“说,他们上哪儿去了?
兴许我会饶你一命。”司徒翼思量半晌,突然露出怪异的笑:“为了找到她,你可真是不择手段!”朗月沉下脸:“当然!
我要为孩子报仇,为自己出口恶气!”“可惜我并没有中你的美人计,可惜了。”“算我瞎了眼,居然拜托你!”朗月起身背对他站着,懊悔不迭,“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他们上哪儿去了!”“就算你找到他们,也达不到目的,反而让自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们去哪里了?”朗月不遗余力的重复一个问题。
司徒翼自说自话般:“我不知道,他们乘马车出去的那一刻,就跟我没关系了。”朗月懵地转过身,唇红齿白,大加斥责:“混蛋!
你嘴硬,但硬不过刀子,我会让你尝尝那是什么滋味!”锐目如刀,不及长袖下那把刀扎眼。
“等我尝过了,你就更没处可问。”司徒翼纹丝不动,也动弹不了。
“皇甫睿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他卖命?”朗月好奇极了。
“什么都没有。”“我不信!”威胁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