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睿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黑影一闪,立刻警觉起来,翻身赤脚走向对面,欲拿墙壁上的剑,忽的空气被猛地扇动一下,司徒翼在旁站定:“王爷。”
“呼喇!”火种照亮这个空间,慢慢的移近他,在他面孔前溜了一圈,皇甫睿边燃蜡烛边问:“我还以为是刺客,怎的暗夜来此?
该不会,你真的是刺客?”司徒翼迅速切入正题:“我知道一个秘密,王爷,客观来讲,你真该马上打消那个可恶的念头!
但我相信自己是局中人,所以决定帮她一个忙。”皇甫睿惊奇的看着他:“帮谁?”“芳妃。”“她!”“你还记得我说过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当然!”皇甫睿以为雪芳遭遇不测,猛抓住他,“她怎么了?
皇上又为难她了?”司徒翼镇定的板着脸:“可能不光是为难。”皇甫睿急的不能自主:“到底怎么了,快说,阿芳怎么了!”一双燥火明烧的眼瞪的他也有点发慌,屏住呼吸问:“你有能力给她幸福么?”皇甫睿惊愕:“当然!”急的似无头苍蝇。
司徒翼首先就已澄明,是帮雪芳,而不是帮他,问题一个接一个,皇甫睿只想知道她的状况,火冒三丈!
“好,我告诉你,她现在虽不很好,但且没有生命危险。”皇甫睿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你说,帮她?”司徒翼谨慎的看了看门窗,附皇甫睿耳畔,嘀嘀咕咕。
潜在门外的朗月无论怎样努力,都听不到那耳语,只听一阵低噪后,皇甫睿大喜之声,还对司徒翼无比感激。
她不动声色,轻手轻脚躲开,以免他们发现。
迅速抓住男人的心的好办法,就是化作无耻的妇人,勾引!
朗月身处此地,就觉是个无情地狱,她已失掉至痛骨肉,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何况如此是为了复仇,抛弃贞洁,放下身段,一切显得轻而易举。
司徒翼陷入她埋好的陷阱里——在漆黑的拐角里,两面墙的夹道中,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强吻他!
他从未享受过女人的滋味,这一来,太突然了,不禁丧胆,怎可和一个女土匪莫名的纠缠上,多不可思议!
腰饰一松,佩剑落地,“咣当”一声,敲醒心魂。
“你是谁!”他猛地扼住她的胳臂,用力一扭,她把唇一咬,没有发声,趔趄着后退几步,伏在墙壁上,喘息:“可不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她自然而然的以为,男人只要接触到这种事,就会百依百顺。
司徒翼惊魂难测,慌忙捡起佩剑,赧颜道:“你到底是谁!”她扭身附过来,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妖娆自不必说:“我是王妃!”犹如两个惊雷打在他头上:“你!”“没有王妃会这么做,但是我做了。”她舔舔红唇,香韵扑面,为自己做最后辩解。
司徒翼无法动弹,僵在那里面如死灰。
他在宫里当差,可以借住他的手替自己报仇,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司徒翼笑了,哈哈大笑,让他去杀自己的恩人?
去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并想尽办法去讨好的那个人?
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他不过问,也难有责任可言,只觉魂不附体,落荒而逃了,她的声音像鬼魅,怎么都赶不走:“我可以顺应你的任何要求,求你,帮我杀了那个贱人,杀了那个贱人!
若是你办不到,我就会让你替那个贱人挨一刀!”越跑,那声音跟的越紧,他要疯了!
台阶上,两个人并肩而坐,他怀有深深地不可抹煞的心事,自朗月下定决心除掉雪芳的那一刻,亦或胎儿化成血污流走的那一刻,他就被牵扯进去了。
“她的身体不允许在那种条件下久待。”白世贤紧密观察监牢半夜了,没有年贤妃的同意,谁也不能去探视她。
但愿皇甫砚有了意识,做主放她。
但一刻前,秀文才求他,他更狂乱了。
月亮在眼中如被千万条丝带缠住。
司徒翼心有余悸,什么都听不到,愁眉紧锁,惊惶满面。
“你有没有好办法?”白世贤不见他回话,看向他问。
他深深地哽咽了一下,有谁知道,亦或可以告诉谁?
今晚在王府跟王妃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仿佛比被戴上桎梏更觉沉重不堪,灵魂在身体以外游荡。
他推了他一下,他猛然转醒,惊呼:“我不会答应你的!”白世贤一愣:“你怎么了?”站起身,诧异望他。
他才发觉魂离魄丧,尴尬的无地自容:“我是说,皇上一定会放了她!”白世贤仍觉他怪异:“你刚才去哪里了?”司徒翼急速想逃,无法正常思考:“一直在巡逻!
或许我们应该继续那种差事。”说着,木讷的走了,握着剑柄,直直的,生恐他追过去,他一定会发现他失常的。
那皇甫睿听了司徒翼想法,一瞬也不瞬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魂魄整个僵在身体里面,一根筋回想着他的话:“黎明的时候,我在里面接应你,按照我说的路线走,就可以接到她……”长夜漫漫,群星渺渺,等待,水滴漏断……东方现出玫瑰色的云霓,一缕曙光把云层映的着了火一般,投射在青灰色的空气里,天空立刻变得斑斓多彩。
皇甫砚一阵咳嗽,慢慢的坐起身,年贤妃机灵的醒来,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病态的眼,惊喜的笑:“陛下醒了!”皇甫砚揉搓一下胸口,急忙问:“皇额娘怎样了?”年贤妃替他抚背,一应太医已过来看视,张公公慌得照应,她含泪回答道:“皇额娘还没醒,但御医说没有危险了。”皇甫砚木木的转向她:“朕梦见你把芳妃抓起来了?
那不是真的!”年贤妃怔忡:“陛下,她把皇额娘害成这个样子,臣妾当然得把她扣起来。”呜咽着,尽显无奈。
“是真的!”他喃喃道。
白世贤一直等在景阳宫外,闻得他醒了,等不及要见,却被李公公挡住:“陛下刚好转,不想见任何人。”他有急事!
可没说出口,趔趄退下台阶,想司徒翼总不见影,平日说的什么知恩图报,可见都是假的,不禁替雪芳不值。
司徒翼跟皇甫睿里应外合,解救雪芳。
她还不明所以,只见司徒翼怪怪的,扯谎年贤妃召见她,把她带出去。
一出监牢,就把那狱卒打晕,她被推到一顶轿子里去,轿子里有皇甫睿!
马车疾驰,奔出皇宫。
她迷糊恻然:“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阿芳,这地方是个地狱,你不适合在这儿居住,与我一块离开吧!”他拨开轿帘,飞快的巡视一下,回过头攥住她的手。
雪芳恍然,挣开他,起身拉开轿帘,看地面飞快往后移,咬了咬牙:“你们搞什么鬼?
要是被皇上知道!”“他不会知道!”皇甫睿一把将她拉回来,任她挣扎,紧抓不放,“阿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罪!”她像只兔子,被一双大手捧住,那“铁栅”团团包围。
扯住他的手臂张口就咬,他面孔一皱,岿然不动:“阿芳,我喜欢你!”只有在痛楚的撕扯下,他才有这个胆量,憋闷已久的甘霖,狂躁发泄。
她堕入他的怀,捧住他的脸,撕心裂肺,苦笑:“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泪如潮涌。
皇甫睿松开手,她跌坐于对面的位子上,相对冷静。
“我们一块离开……你根本不爱他!”无限的希冀,似一根绳索,拴住她,拴不住,也就没有希望了。
“够了!”雪芳脸色憔悴,流着冷汗喘息。
皇甫睿异常激动,男儿的泪在那眼眶内旋转,忽然闪过一丝邪恶:“相信我,没有不可能的事,在于敢不敢去做。”一路颠簸,马车里一黑,是树荫的遮阴,窸窸窣窣。
停稳一阵晕眩,又落入他的臂弯里:“你还好吗?”后面有没有追兵?
她想问,但虚弱的没有一丝气力。
“这是哪儿?”他们下了马车,她努力站住,树叶遮天,很是阴凉,一片树林。
皇甫睿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不明白司徒翼为什么给指定这个地点:“出宫三里左边的杨树林,人烟稀少,你们去那里暂避,但千万不要回府,千万不要!”“这是个.asxs.。”他左顾右盼,说。
“回去吧,你还有她……”“不要提她!”“她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而我们,”雪芳沉吟,“是表姐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真的没有别的!”皇甫睿扶她坐在草地上,她的手一直紧抓着腹部,微微颤抖。
“回不去了!
只能往前走。”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
她看了来时的路,只有几片落叶在风里遛转。
为什么?
他还没有追来?
难道,自己真的同别人一样,分量如蚂蚁,他不会注意到!
车夫去附近河里取来一瓢水,皇甫睿接过来,递给她:“我要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