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兰皇后冷生生的说,“皇上需要的不是你,是御医,是药!”太后也冷哼:“你最好离远点,皇帝若有个好歹,哀家定将你千刀万剐!
别以为哀家会手下留情。”“可是,”雪芳满脸泪痕狼藉,转眼看看旁边的太医,深受痛苦折磨的皇甫砚,“他们束手无策。”“朕允许!”他强忍着说。
众人哗然,“陛下,芳妃最大的能耐就是自以为是,而不是医术呀!”兰皇后不遗余力的劝阻。
“那帮饭桶……”皇甫砚咬牙,“阿芳……阿芳……来吧!”深深地呼唤,她不顾一切的去了,把脉,揉胸口,开了服可以缓解精神压力的药方,丫鬟煎好供上。
她亲手喂他。
“请大家离开这儿,”雪芳说,“房里空气不好,人多更浑浊。”太后等都憋着股怒气,面孔酱紫,听这番话,更被视为无礼,皇甫砚喘息着说:“都散了,留阿芳一个人陪朕即可。”雪芳已在开窗户,凉风涌进来,燥热被冲淡许多。
“皇帝,”太后敌视雪芳,“哀家不放心让你和这个杀人犯单独相处,她做的那些事,在一个女人来说,真的骇人听闻!”皇甫砚无力反驳,雪芳隐忍着,过来说:“皇额娘,并不只有儿臣和陛下,还有张公公,秀文都在的。”兰皇后见她心平气和,便妒火中烧。
张公公附耳听了皇甫砚的话,走来说:“陛下有旨,闲杂人等通通回去,让陛下好生休养。”“闲杂人等?”想挑事儿的,因雪芳的镇定自若,宽厚仁慈,被压下去,太后发狠警告:“月儿一早哀家来看望砚儿,如若芳妃的办法不起作用,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毕竟,哀家是皇帝的母亲,不见得砚儿是个会忤逆母亲的不孝子。”好容易得来清静,房内清爽宜人。
皇甫砚歪在枕上,呼吸仍略哽。
“陛下,”望着他,她晶眸若水,呜咽着,“此病症是由极度焦灼烦闷引起的。
都是臣妾不好,让陛下操心。”“朕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你而起?”他反有些喜色。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都牵扯臣妾在内,所以或多或少,臣妾是有责任的。”不经意间,拿着那方血色汗巾拭泪。
皇甫砚大惊:“那是什么!”雪芳不解:“什么,哪里?”他瞪着她手里的汗巾,忽然拽过去,细细的看,雪芳顿时紧张起来,欲收回:“普通的汗巾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朕认的。”他惊骇的问,“为什么上面会有血迹?”此时,白世贤在门外转悠,司徒翼的事,他已经搞定了,碍着雪芳在景阳宫不好告诉,只好走开。
那血迹,她扯谎说自己手背擦伤的时候沾在上面的,皇甫砚狐疑:“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朕?”秀文递来一把琵琶,她轻悠的说:“陛下,让臣妾奏曲子听。
虽然不怎么样,却比第一次强多了,且刚吃了药,可以放松情绪。”不等他反应,她就弹奏起来了,他只得把满肚子的狐疑咽回去。
**司徒翼逃过一劫,总算安然无恙。
“谢谢你,白大人。”她笑说。
“娘娘,卑职很抱歉,不应该跟你对着干的!”他着实有点懊悔,因为司徒翼跟他哥哥远走高飞了。
他答应的:“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樊云庆被叫了来,跪在雪芳面前,白世贤退至一旁,“娘娘,娘娘有何吩咐?”因为恐惧,樊云庆气结。
“听说你帮婉常在抓了一只耗子,就得到一百两银子,这种交易,樊捕头应该很希望每天都会发生吧?”小厮们将在樊云庆房里搜到的银子倾倒在地面,白灿灿闪煞人焉!
雪芳气性儿安闲。
樊云庆见此状况,惊惶万分,冷汗从头往下流。
白世贤猛地抓住他的领口,逼问:“最好乖乖地回答,我们都很清楚,一只耗子不可能价值一百两!”樊云庆怯懦的问:“大人,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雪芳立即说:“知道婉常在给你银子的用意。”沉闷的呼吸声,穿破人的耳膜。
“卑职……卑职……”樊云庆欲言又止。
这是一间四面不通风的暗房,即使在白天,也暗如薄暮。
是白世贤的主意,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又知道雪芳的念头,所以陪着她把这里充当可以审问诡秘者的地方。
他没有勇气背叛那个金主,雪芳领会了这一点,自腕上褪下一只玉镯,白世贤用眼神阻拦,没能管用。
“这个价值五百两,随便你拿去做什么。”雪芳递给他。
樊云庆甚觉眼花缭乱,咽了口冷气,低头道:“小人不敢!
娘娘请收回。”“据本宫所知,”雪芳赏玩着玉镯,“婉常在身份寒微,在后宫备受冷落,拿出这么多钱,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事!”最后,最后樊云庆为让自己好过一点,告诉他们:“为了肖良娣的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只让我兜揽此事,然后尸位素餐,过几天再告诉皇上,结果只那两种。”一种是雪芳杀了她,一种是她自尽嫁祸雪芳,难道还有第三种吗?
樊云庆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离开暗房时,她腹部突然剧痛,连走路也不能了。
“娘娘!
娘娘没事吧?”白世贤本在意避嫌,她的状况,却不允许他离开。
“好痛……好痛!”抱着她回紫霄殿的路上,偏偏撞见皇甫砚,可想而知,他为看见这个情形,以为自己耳聋眼花了。
“陛下,芳妃娘娘不好了!”白世贤被动的叫道。
雪芳沉吟道:“陛下……”皇甫砚两眼发直,大声的发号施令:“快带她回房!”整个人,都混混沌沌,魂不附体了。
白世贤将雪芳带回紫霄殿,秀文等人吓得不得了,皇甫砚已宣来太医,只听她在里面痛吟。
听她喊叫声些微减弱,白世贤才回过神,慌忙走到门外,皇甫砚在那凭栏远眺,实际上在眺望一个人的心。
“陛下!”为表示忠诚,他单膝跪着,像所有忠士对君王的尊崇。
“你与芳妃从哪儿来?
而且,”皇甫砚应该学会看轻这种打击的,禁不住,眉心依然拧了把汗,“她身边就你一个人!”如何解释?
告诉他事实么?
他又该认为她多疑了!
“为什么不说?”皇甫砚等不及。
白世贤心头乱战:“陛下,卑职在附近巡逻,碰巧看到芳妃在那里挣扎,就马上把她抱了回来!”“真的?”“真的。”万事总有开头,却没有比撒谎更容易的了。
皇甫砚抚抚心胸,暗自喃喃:“朕是一国之君,没必要跟这些人斗气!”遂回身走进紫霄殿,白世贤也起身跟了去,薛太医喜色洋溢的拱手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娘娘有喜了。”“有喜了?”惊天动地的好消息,皇甫砚喜之不迭,“朕是不是听错了,芳妃有喜了!”薛太医点点头:“陛下,娘娘已经怀胎两个多月了,应注意饮食,合理休息,心理上的过重负担也会产生腹痛。”他坐过去握着她的手,百般怜惜:“阿芳,你听到了,朕又有儿子了!
这段时间发生许多事,你事事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
一定要听太医的话,好好休养,不要乱跑乱动。”
雪芳露出甜美的笑容,“嗯”了一声,这是她的愿望。
白世贤却感到身体里忽然少了点什么,不悲不喜,无动于衷。
宫里的妃子怀上龙种,地位会陡然提升,太后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天翻地覆的转变,让她不适应。
望着马上就能下地走路的小阿哥,她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走过去,伸手问:“能让本宫抱抱吗?”奶娘忙看太后,太后又看皇后,皇后笑着:“上次有惊无险,就不说了,这次芳妃是双身子,怕就更不方便抱小阿哥了。
乱踢乱抓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地是好?”太后便附和道:“没错,哀家也是这个意思,芳妃,等你诞下龙种,想抱多久就抱多久。”雪芳赧颜道:“是的,皇额娘。”临转身,又瞥了下皇甫轩,又瞧瞧太后,心有不忍,低头离开了。
兰皇后没事找事的说:“皇额娘,您觉不觉得芳妃哪里不对劲?”太后只顾欢喜:“这怀孕的女人跟没怀孕的时候当然不一样,皇后也多关心关心芳妃,皇上日理万机,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可得经心。”说的兰皇后七窍生烟,唯唯应诺:“臣妾知道了。”那良贵人自以为比婉常在得宠,每日打扮的浓妆艳抹,在御花园走来走去,像孔雀在炫耀自己的屏。
皇后看了讨厌透顶,将其拉到凤靑宫,让婉常在动手,强迫的在她脸上用簪子划一道口子:“不要脸的贱人,有皇后娘娘在,轮得到你耀武扬威么!”自那一刻起,良贵人对她们的仇恨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