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上一日,便是人间的一整年,苏小小仅仅在其中待了一小会儿,但加上辗转地府与天界途中所花的时间,回到人间的时候,便发现已然过了将近一月。
也既是说,苏小小在凌业霆眼中,是彻彻底底地人间蒸发了一个月!他找不到任何苏小小消息!意识到这一点,苏小小没敢耽搁任何一刻,当即央着从前的旧识,一只大鹏将自己送回了凌业霆的驻地。
凌业霆与地灵国打的这一场仗,堪称是考验两军耐力。
最为蹊跷,也最让凌业霆头疼的问题,便是地灵国的军队几乎从不主动发起任何攻击,但在天支国的军队发起任何一次突袭的时候,地灵国的人却又能够极其准确地把握住进攻的机会,从未让凌业霆手下任何一支小队占到一星半点儿的便宜。
若是在别的将领的带领之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或许还能够被解释为敌军将领或是均是料事如神,能够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但出现在凌业霆参与了的战争之中……可能的答案便只会有一个:
他们天支国的军队之中,一定有叛徒,而且多半还是个身居高位的叛徒,否则不可能知道每一项奇袭的时间与地点。
凌业霆素来治军严明,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卖国贼的,自然不可能被轻易放过。
只是这人手段似乎十分高明,凌业霆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全力在暗地里查找,居然也找不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为了不扩大损失,只能暂且按兵不动,选择与敌军比耐力。
只是人一闲下来,便会不由自主地想些别的事情。
例如离开他身边足足有一月了的苏小小。她是精怪,去的地方又是天界,是她主人的地盘,对她安危的担忧,多半是杞人忧天,愚蠢又毫无意义,但凌业霆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甚至一度动用了苏小小在离开之前,留给他的,说是仅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能够用的联络方式,给苏小小传了信。
但即便是这个途径,苏小小也没有过任何回信,更不必说是凌业霆照着苏小小给过的,可能联系得上她的在人间的地址。
于是在将近一个月的焦灼之后,当凌业霆突然见到了从远处骑着马奔来的苏小小时,心中的欣喜几乎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苏小小从马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大步流星地扑进了凌业霆的怀抱,差点儿将人扑得一个踉跄。凌业霆伸手下意识护住了苏小小的头,道:“这么开心?”
“是啊!”苏小小毫不避讳自己的喜悦,话语中透着十足的欣喜,只道:“难道你不想我吗?”
凌业霆将人放了下来,同样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道:“怎么可能不想?”
直到这一刻,凌业霆心中长久以来的那种焦灼,才终于因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消失了。
“孩子的事情……”凌业霆也不知此事该不该在此时问,语气很有些犹豫。
苏小小依偎在凌业霆怀中,既是想念,又是趁机恢复灵气,依旧笑眯眯地道:“自然是解决啦!”
这模样分别是讨夸了。凌业霆便从善如流地连着甜言蜜语地夸了她好几句,夸得人喜笑颜开,差点儿找不着北。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凌业霆的一名副将忽然凑上前来,将一个信封双手奉上,道:“将军,萧夫人来信。”
苏小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挡在他们二人之间,伸手直接将信封拿了过来,干脆利落地拆开了。
副将对她并不熟悉,下意识想阻止,但见凌业霆这个正主儿都没有任何反应,便只好乖乖退下。
萧玉笙的信写得稀碎,一边想要揭发凌业霆找了半个月多的军中细作,一边却又想要当个小女儿家,与自己的情郎黏黏腻腻地说上几句蜜里调油的话,只可惜信在苏小小手中。
见着里头那些腻腻乎乎的话,苏小小心中全是疙瘩,还是轻易过不去的那种,仗着自己现在待在凌业霆身侧,干脆略施了点儿法力,将其中不入眼的话都给弄没了,尔后才将剩下的内容交到凌业霆手中。
凌业霆先是哭笑不得,尔后看着信中剩余内容的指控,面上的表情却越发地凝重了起来——萧玉笙指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拿到了信纸的苏小小。
他自然不会相信萧玉笙证据明显不足的指控,面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随手将信纸揉成团扔了,尔后语带调侃地对苏小小道:“那些话是什么?你为何要将它们抹去?”
“都是废话。”苏小小从鼻腔之中逸出一声颇为傲娇的“哼”,语气倒是努力地想做到不咸不淡,只是很明显地失败了。
萧玉笙的如意算盘其实打得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她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苏小小人都不在军营之中,而且在凌业霆的认知里头,苏小小是安安分分地在天界待了一个月,而且还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好。
萧玉笙这个人,对苏小小而言就是个无妄之灾——她可是没有主动做过任何对萧玉笙不利的事情的,自始至终都是萧玉笙在单方面地试图“欺负”她,只是能力完全不足,以至于几乎没有成功过罢了。
晚些时候,凌业霆便照着平日里的习惯,将此事也一并与宋崇云说了。
“将军,夫人……”宋崇云看见了一旁不远处坐着的苏小小,愣是改了口道:“萧姑娘远在帝都,怎么能对你的动向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连你在查细作的事情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怕是……不大干净。”
宋崇云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于凌业霆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萧玉笙近来对自己越发放浪的行为,已经将凌业霆与她一同长起来的这许多年积攒下来的情谊消耗得七七八八,这会儿更是恨不得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萧玉笙给打成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