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珏拉着白浔琬走到了小院子中,这院子里曲径通幽,林荫尽头有一座凉亭,凉亭中有几个娘子正在下着棋。
白沐珏眉眼一笑,自顾自地走上前去,却见棋局东西各坐着一位娘子,而另几位娘子正坐在坐席之上,眸子死盯着那盘死而复生,生而又死的棋局。
此时,立东处的那位娘子搁置了一颗黑棋,展露了笑容,朝对面的那位娘子作揖道,“颜十四娘,承让了。”
“莫六娘果真是太傅之女,小女佩服。”颜十四娘起身朝莫六娘欠了欠身。
这两位便是太常寺卿颜良之女颜末羽以及太傅之女莫柳星。
这两位一位十五,一位十七,看着十分大气,实乃大家风范。
“颜十四娘的那一局亦是精妙,若是最后一招虎口疏忽,恐怕胜负未可知呢。”白沐珏笑着朝她们道。
莫六娘转过身来,瞥了一眼白沐珏,白沐珏的美貌她们自是有所耳闻的,曾有郎君为京都美人排过排名,而这白沐珏与丹阳郡主便并称了这京都第一美人。
只不过,白沐珏是白府庶出,是故就地位而言,还是丹阳郡主更甚一筹,所以这名头自然而然地便扣在了丹阳郡主的头上,而白沐珏便处于这第一与第二之间的尴尬境地。
莫柳星朝她笑了笑,“原来是白家的四娘,也不知可否对弈一局?”
白沐珏对于棋局一事,会下但却不甚擅长,只笑笑谦虚道,“莫六娘棋艺高超,小女自愧不如。”
“这位小娘子是谁家的?”人群中传出了另一个娘子的声音,众人便随着那娘子所指而去,却见白浔琬一身素衣,面无粉黛,但却清新脱俗,眉眼里似是与白沐珏有些像,但神态却与她大不相同,白沐珏的美外放,而她的美在于收敛。
如今瞧着还未曾长开,但倘若有朝一日长开了,怕也是极为惊艳的。
白沐珏见众人的眼光都在白浔琬身上,心中有些吃味,但面上还是那般的知书达理,大方得体,“这位是我家七娘,是我们府上的正经嫡娘子呢。”
她强烈控制自己莫要表现出气恼,于是乎说完便咬着牙,浅浅的微笑着。
莫柳星自上而下看着一旁的白浔琬,浅浅笑道,“我也只在传闻中听过白府的七娘子,没成想今日竟是见到了,听闻白七娘前些日子去了平阳县,是为母亲守孝,此举可嘉!就连我父亲听闻了,都十分赞赏呢!”
白浔琬自是朝几位大儒之女欠了欠身,“小女听大人(大人指的是其父白章)说,大楚国以礼孝治国,为母亲守孝,是小女应当做的。”
莫六娘朝她微微颔首,早听闻白家的嫡女上不得台面,如今看来确实传言有误,若是那般上不了台面,又岂能救下卢氏母子呢?
莫柳星与卢永卢怀德有婚约在身,年纪却比卢永大了两岁,只是卢永的才能可是世间难能多见,是故莫柳星心生向往之心,只是没想到卢永竟是离家奔走,害的其母连夜追随。
好在后来二人回府,卢永还专门上书为白浔琬喊冤,这一来二去,莫柳星也知晓原来当初是白浔琬救了他们母子二人,是故心中对这小娘子倒是欣赏了几分。
“今日巧遇,不如七娘与我下一局如何?”莫柳星上前拉住白浔琬,若是要了解一个人,首先看看其棋品如何。
白浔琬为难的紧,“六娘客气了,我的棋艺还不如我家四娘万一呢。”
她看向白沐珏,但白沐珏却是立在那处,眼中带着笑意,“无妨,莫六娘想要你陪她下一局,你便陪她下吧。”
从未有先生教导过白浔琬,是故白沐珏自是知晓白浔琬的棋艺如何,白浔琬初来,白沐珏自然不会让她好好的,如此一个让她出丑的机会,白沐珏自然也是高兴的。
白浔琬如此便被莫柳星拉到棋局旁,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坐下。
莫柳星笑道,“七娘谦虚了,下棋不过只是玩玩罢了。”说着,她便执起眼前的黑棋一下直捣中央。
白浔琬朝一旁的几个娘子求助,而那些娘子都只是笑笑,只有颜十四娘掩嘴一笑,“白七娘你便随便下吧,这莫六娘是个棋痴,若是赢了她,她是会生气的。”
“颜十四,莫要教坏了人家白七娘。”莫六娘嗔怒,“白七娘,莫要听那颜十四乱言,你随便下,若是赢了我,你随意提个要求,我定满足。”
颜末羽却笑了起来,“我的年纪也比你小,也不见你满足我什么要求。”
“是啊。”众人忽而起了哄。
白沐珏见她们有意将自己晾在外面,心中更是恼怒非常,明明她是白家的长女,为何就如此不受待见?而且论姿色,她可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上几分,她们凭什么?
白浔琬随意拿出一颗白子,犹豫了一番,随后在自己的后处之地落了下来。
这一落,竟使的颜末羽一惊,“白七娘的路数,我倒是看不懂了。”
莫六娘瞥了她一眼,“观棋不语!”
如此,棋局便开了,众人亦是越看越有趣,这传闻中上不得台面的白七娘竟还能下棋,这才是她们对白浔琬的最大疑惑。
明明每一步都那般小心翼翼,但却又能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莫六娘的去向,使得莫六娘每一回的计划都落空,这实在是高明至极。
这眼前的白七娘,当真只有十岁吗?
一局终,颜末羽眼中带着些许的失望,“若是那一步能阻断莫六娘的腹中,七娘未必能输。”
白浔琬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只管乱下一通,并未想那许多,若是我们四娘的话,定然能与莫六娘好好下一局。”
莫柳星却是将棋子摆在一旁,“改日吧,改日我再约白四娘下一局如何?”
白沐珏听罢,脸上喜笑开颜,“那小女便静候六娘之邀了。”
莫柳星上前扶起白浔琬,“方才我发现这公主府内还有更好玩的去处,若是白七娘没什么事,可否陪我走走?”
白浔琬转而看了一眼白沐珏,白沐珏更是咬牙浅笑,“既然六娘邀约,七娘你去便是了,我便不作陪了,届时莫要忘了回来便好。”
“放心吧白四娘,我定会将白七娘完整送还给你手上。”莫柳星朝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