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琬回到望水阁后便昏迷了,直到第二日午时才昏昏沉沉醒过来,见白浔琬醒来,蕊儿这才送了一口气,“娘子,昨夜发生了大事,郎主被扣在了浔阳候府,直到丑时才归。”
蕊儿将白浔琬扶起来,“郎主早间来寻过娘子,可见娘子昏迷未醒便离去了,说是等娘子醒了便去见他。”
白浔琬坐直身子,“让我猜猜,浔阳候府被皇帝陛下问罪了,是也不是?”
蕊儿讶异,“娘子怎么知道的?”
“昨夜金吾卫出动包围了浔阳候府,世子殿下又在浔阳候府抓了个北狄细作,如此有所准备,证据恐怕也是早就备好了的,如此兴师动众,自然是要一举歼灭的,难不成留着过年吗?”
白浔琬想要起身,可手臂处一阵疼痛使得她浑身战栗,蕊儿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
“婢子打听过了,浔阳候犯得是通敌叛国的死罪,爵位都已经被夺回了,怕是要有株连,婢子听闻,浔阳候的亲族有的已经开始被充军流放了。”
蕊儿忽而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事,浔阳候的六郎昨夜死在了园子里。”
“哦?”白浔琬挑眉。
蕊儿点点头,“婢子也只是听闻,似是一刀封喉,下手很是利索。”
白浔琬若有所思,半晌后,“勇子确实值得一交。”
蕊儿听得白浔琬如此一说,脸颊瞬间嫣红一片,“娘子,你说什么呢?婢子听不懂。”
“听不懂?”白浔琬调侃道,“听不懂脸红什么?”
她顿了顿,“说罢,什么时候的事?”
蕊儿低头咬着牙,半晌后才道,“婢子与他见了数面,觉得他挺有本事,可婢子发誓,婢子从来未曾有过什么想法,今早婢子也不过是想要托他问问情况,想着娘子醒来也好同娘子说说……”
声音越来越小,耳根越来越红,白浔琬见她的模样,忽而噗嗤一笑,“罢了,你也不过是为了我好,走吧,咱们去见父亲。”
“喏。”
白浔琬在蕊儿的搀扶之下,出了望水阁直往白章的书房而去,白章正跽坐在案几旁看着书籍,直到白裘来报,他本就阴沉着的脸色愈发阴冷了几分。
“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白浔琬便被蕊儿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她朝白章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昨夜去了何处?”白章冷声道。
不知道的人的定然是认为白章此言是关心之语,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知晓,白章这是在怪罪白浔琬遇事先跑。
浔阳候是大楚国为数不多握有兵权的皇亲国戚,如今白章的兵权已经被上交,正好分在了浔阳候的手中,白章如今没有兵权也没有虚职,自然对浔阳候百般讨好,想要叫浔阳候在皇帝陛下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只是浔阳候的脾气一点就燃,他很早便看不惯白章了,又如何会帮白章美言呢,是故白章这才会将白浔琬献给浔阳候家的那个弱智六郎。
白浔琬的那两片唇毫无血色,她轻咳了几声,“昨夜孩儿被杨小夫人叫到园子里去了,只是途中遇到了刺杀,便昏迷不醒,后来侯府中打乱,孩儿便趁乱从园子里的角门逃了出去,孩儿有着人通知父亲叫父亲早些回去,父亲难道没收到?”
白章愣住了,当时浔阳候府前院被围得那般严实,他又从何接到白浔琬的通知?思及此,他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了几分,“可知道是被什么人刺杀了?”
昨夜金吾卫前来搜查,说是浔阳候府中包藏细作,后来竟是查到了余家五郎头上,再后来,在后院抓到了几个黑衣打扮的人,搜出了大楚国驻北地的兵部防卫分布图,所谓是证据确凿。
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使得白章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白浔琬摇头,“孩儿也只知是一个黑衣人,他以为孩儿死了,便走了。”
浔阳候与死亡走得近,如此作为,四王正好被断了一截臂膀,还会有谁呢?明眼人自会看得出。
白浔琬一直立在这厅里,竟是有些疲累了,才不过半晌,她便是没了力气,尽是往蕊儿身上靠。
白章也看出她的虚弱,也只好作罢,“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亲。”
一回望水阁,白浔琬便躺在了床榻上,她如今脑子晕眩的很,她看着活蹦乱跳的蕊儿轻叹了一声,平日里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才是,莫不然才受了点伤便如此病怏怏的,如何了得?
也不过几息时间,她便对着床榻上的幔帐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竟是觉得自己的手臂痒痒的,还有些凉凉的感觉,她蹙起了眉头。
“醒了?”楚珳的声音在她的房内响起,她忽而一个激灵,朝声音的传播看过去,却见楚珳一身黑衣双手环胸,靠在窗前。
月光沿着他的侧脸照了进来,柔和的光竟是将他整个身形笼罩了起来,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一览无余。
少年时的他便已经很好看了,如今更是增添了些许成年人成熟的气息,看着倒是更加有韵味。
“殿下,已经包扎好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白浔琬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此人还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朝惊讶的白浔琬笑笑,“娘子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说着,她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了一颗药丸,“这是小女研制的补血丸,娘子吃一颗吧。”
“怎么只一颗?”楚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那女子便喂了白浔琬边道,“你当我这补血丸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只这一颗便耗费了我大半个月的研制!原本也是想给你备着的!”
面对突然凶起来的女子,白浔琬微微蹙眉,这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极好的,莫不然她说话怎会如此没有顾及?
“她是我军中的军医。”楚珳简单地介绍了她。
那女子却是朝楚珳白了一眼,随即转过脸来朝她笑笑,“我叫纳兰月。”
纳兰月的脸虽说比寻常京都贵女的脸稍微黑了几分,但却是另外一番韵味。
“娘子姓纳兰?”白浔琬顿了顿,“可是医者纳兰世家?”
纳兰月微微一笑,“正是,如今家族衰微,勘勘轮到我当了这倒霉家主。”
“纳兰娘子医术精湛,得当这家主!”白浔琬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