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姑娘,还劳烦你多加关照。”沈清染望了望元宸遂慎重的同红鸢交代着,她既择了元宸为主,那他的安危她便理应放在心上。
“按照宸王府的势力,用不到明日午时便自会有人将他接回府内。至于红鸢姑娘的解药三日内我一定会派人送来。”不知怎的,这般同红鸢讲着沈清染竟平白生出一股“托孤”的意味,可当元宸那张素日里冷着的一张脸闪现在眼前时这诡异又荒唐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
红鸢细细的听着,将沈清染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沈小姐便这般放心于我?您就不怕我用宸王去讨赏,亦或者是做些旁的什么对她不利的事?”红鸢挑起两道柳眉,娇媚一笑,恰似牡丹正中的娇蕊,明艳鲜亮。
沈清染回之一笑,反问道:“那红鸢姑娘便不怕我这药送不来?亦或者是将这烫手山芋丢在了你这,自己溜之大吉?”
“我信沈小姐,红鸢相信沈小姐不是这种人。”红鸢又是盈然一笑道。
“反之亦然,我自然也是信的过红鸢姑娘的,我信红鸢姑娘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佳人。”沈清染被红鸢的笑容所感染,随之明媚一笑,一双明眸闪闪发亮绚烂异常。
红鸢眼中情不自禁的升起一层水汽,“沈小姐抬举,红鸢何德何能担得起有情有义、有勇有谋这八个字!”
“你担得起!”沈清染稳稳的握住红鸢的手,郑重道:“红鸢,你比这世间大多数女子都担得起这八个字!”
沈清染的手明明又冰又凉,寒的惊人,可是红鸢却只觉有一股暖意自掌心融入血液,流到心间。
“沈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宸王爷。此刻我倒是十分庆幸着沈小姐和清尘姑娘进了我的屋子,因着如此我这往后的日子好像都光亮了些。”红鸢盯着沈清染的一双手,微微有些哽咽。她沦落风尘这许多年,男子不提,女子是人人避而远之,像沈清染这般待她的还是第一个。
沈清染用力的握了握红鸢柔弱无骨的一双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掷地有声道:“你信我,往后的日子会更加光亮!”
红鸢垂下头,重重点头。她没有告诉沈清染,此时此刻她心中想着的只有一句话——人生一知己,足以慰风尘。
沈清染离了寻芳园却也不急,招了一辆马车等到天亮时分才让车夫赶路。马车从青没石般铺砌而成的京城主街碾辗而过,有条不紊的驶向将军府。
眼瞧着路走了大半,沈清染便随手挑起轿帘向外看去。眼下太阳尚未全部升起,可远望着东方的天际朝霞却已经是大片大片的涌上云层,阳光透过淡淡的晨雾恰到好处的洒在人间的每一处,整个世界一片清亮。
清晨,一贯是静谧的,没有喧闹的市集,没有神色匆忙的行人,只偶有几户人家的房顶上飘出袅袅炊烟,让人感觉到心平气和。
只是这样的心平气和、这样的万籁俱寂只在通往将军府的最后一条巷口便彻底消散了。
“夫人,您已经在这守了一晚上了,回去歇歇吧!”郭嬷嬷先是朝着吕梅行了一礼,随后又面露忧色的劝道。
吕嫣儿一手扶着吕梅一边点头附和道:“是啊,母亲。您近来身子不好,这一个昼夜自然是吃不消的。我知道您担心姐姐的安危,我便替你在这守着,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母亲。”
吕梅苦叹着摇了摇头,垂下两行清泪,道:“清染被山贼掳走生死未卜,我如何能歇下?你们不必担心我,清染没回来之前我是倒不下去的!”
穿过最后一条巷口,便听到吕梅和吕嫣儿的声音,沈清染循声望去,只见吕梅穿了件蜜荷色百花绞流云裙,梳了个凌云髻,发间只枚素净的翡翠簪子,看着简单到了极点,自然而然的让人联想到她是忧虑过甚,无心梳洗。
吕嫣儿亦是如此,她一身白裙纤尘不染,乌黑如墨的青丝只用一根白绸松松挽着,只是因着那一张绝美的脸却不显寡淡,反而更是素雅别致。
两人皆是一脸苦相,忧心忡忡的向外张望着,俨然是一副慈母良姐的模样。
与二人截然不同的便是正站在吕嫣儿身侧的沈元菁,她两道柳眉斜斜扯过,不时拿起帕子掩面打着哈欠,显然已经是不满到了极点。
同她一众昏昏欲睡的还有这站了一地的婆子丫头,想来是吕梅为了彰显自己的一片慈悲之心,便叫了这些人同自己一齐等着。
只是她愿意做戏,沈元菁自是不愿的。眼瞧着巴巴的望着一夜,她的一双腿早已又酸又麻,本想着随吕梅母女二人站一会子倒也罢了,可不曾想这一夜都过了两人竟还像猫头鹰似的瞪大着眼睛笔直笔直的杵在门口。
这两个表亲都不走,她这个庶妹便更是走不了。沈元菁疲累的心下气恼不已,可是又不好同吕梅发作,便只能暗咒几句沈清染,只恨不得她就死才好。
清尘正欲扶着沈清染走下马车,沈清染却抬手制止道:“且慢……”
沈清染凝眸望着巷口的另一头,只见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徐徐驶着,俨然是直奔将军府而来。她又定睛一瞧,那马车上赫然印着一个硕大的“秦”字,沈清染心下了然,这般的穷尽奢靡便也的确是国公府的作派了。
“不着急,我倒想看看这秦氏能出什么幺蛾子!”沈清染在另一旁冷眼旁观着,因这巷子南北通达,将军府门前又甚少有人来往,是以她的视线并不十分受阻,透过掀开的轿帘恰好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吕梅这一边见秦氏登门也是微微一惊,心思转了转便上前一步迎道:“见过国公夫人,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秦氏只摆了摆手,叹道:“事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哪顾得了那许多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