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呦!”
沈元菁的一声娇呼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负手背身伫立于门外顽固拘泥于规矩的沈渊亦然,他匆匆赶进房中,只见沈元菁与清尘僵持着,沈元菁又一次跌在了地上,清尘却让她撒开攥着衣角的手。
“元菁!快松开,小心是摔了!”
她怎会同意?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送到嘴边的鸭子,沈元菁费尽了力气才将那衣角从柜中扯了出来,可随之而来的还有轰得一声的震天响,清尘也有几分娇柔做作的伴着一声哭疼跌坐在了地上。
一众人彻底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来瞧到底出了什么事。
姬燕一行人什么可疑之物也未能搜的出来,只好悻悻归于门外,寻机会向沈渊请辞。
只见清尘捂着渐渐渗出血的肩膀委身坐于一侧,沈元菁则是被忽然倒下摔的粉碎的柜子吓得两眼无神,始终在地上发抖;她半晌才看着倒塌的柜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低眸去瞧攥在手中的衣角,竟然就只是一件衣裳。
“元菁,没事吧?你这孩子,爹还会骗你不成?这柜子有了些年月了,你如此贸然动它,它自然不稳.....唉!”
比起毫发未损的沈元菁,其实沈渊更心疼被摔的散架子的木柜,这还是他十几年前为了清渊小榭亲手打出来的木柜,而里面收着的,多是些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
“爹!你、你瞧,这是男子的衣物.....”
沈元菁刚刚受了惊,如今说话也不是那般有底气,仅仅是将这件黑衣递到了沈渊的手中,似乎想等沈渊再定夺——定夺沈清染是不是与男人私下相会、不清不楚。
却见沈清染丝毫不急着反驳,甚至像是直接藐视了她的存在,单是不紧不慢的将受了伤的清尘搀扶起身,叹了口气才说:“清尘,那柜子里的东西坏了便坏了,你怎能如此贸然,若是再伤了自己,让我如何对得住你。你伤的可还重?”
“回小姐,奴婢伤的不重,也不怎么觉得疼。”
清尘话是如此说,却实在是控制不住如今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的表情,只好直言道:“清尘也是害怕二小姐打砸了您宝贝的这柜子,再伤了人,毕竟柜中藏着的都是您珍视的物件,清尘、清尘很怕您不开心.....”
沈元菁这时才意料到恐怕是反被沈清染摆了一道,可她慢慢寻味着,这衣服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沈清染的房中,又如何会藏有男子的衣物?
只见方才还十分刚强的沈清染忽然面向沈渊跪了下来,神色郁然,眼边还有几滴热泪打转:“不知父亲可还记得早年间与娘亲相处的种种,几乎尽数藏在了柜中,娘、娘当初也很宝贝这些东西!女儿一直将这些东西当作了对娘亲思念的寄托,所以才不肯让他们肆意打砸。”
“为父自然记得。”
沈渊伤痛的叹了口气,他自然不知道柜中大半的东西都是沈清染亲手砸碎的,更不知如今事情能奔向这个方向发展,皆是沈清染一手的引导与推动。他只是有几分哀伤,自知逝者不可追,却仍旧要存有几分念想。
如今这念想也算是毁于一旦了。
“父亲记得便好。”
沈清染向沈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吓得因伤情而有千万种恍惚的沈渊赶忙去搀扶,然而他却被执拗的沈清染推向了一旁,又看着沈清染断断续续的拢共磕了三下,哀怨道:“清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快起来!”
“清染既然不肯让父亲搀扶,那自然就是不肯起的。”
沈清染故作倔强的摇了摇头,再三推辞过沈渊的好意,让沈元菁的心中顿时有了万千的底气,心中所想不过是沈清染如今避重就轻说了沈渊良久,却始终未曾答复男子衣物之事,可不就是心虚了?
沈元菁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她便不相信沈清染哪怕是再怎么厉害,又能把这件事编出花来不成?
“父亲手中所拿衣物,是娘亲第一次为父亲所缝制的衣物,父亲可还记得?当时娘亲的绣工还不是很好,连为您所裁衣物的身量都差了许多,至后这衣服也未能穿在父亲的身上,而是被娘亲藏了起来,但您知晓。若女儿未曾记错,您房中还收了件同样面料的衣裳。”
沈渊点头应了声是,回忆渐渐翻涌于他的眼前,那件同样面料的衣衫被他视作臻宝,却又因挚爱亡故,被他藏在了柜中数年,久未见过天日,然而每一年每一日,沈渊都不曾遗忘过。
沈元菁被沈清染突如其来的说辞砸的有些头晕目眩,却来不及恍惚,就听沈清染继续哭诉道:“元菁妹妹竟将娘亲与父亲如此看重的衣裳说成是清染与其他人私会的证据,清染实在伤心的很!”
沈清染抹了三两把眼泪,故意将腕上伤口的血迹抹到了脸上,适才继续向沈渊哭啼。
“清染一向将青姨当作娘亲一样看待,也一向将元菁妹妹当作与清染同胞的姊妹,未曾想到元菁妹妹竟如此凉薄,执意要动清染的柜子!如今清染万念俱灰,还请父亲将沈清染送去家庙修行。”
“傻丫头!你今天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这脸怎么了!”
沈渊方才是怕伤了沈清染,如今见沈清染不知是从哪出弄了一伤口出来,他哪里还坐得住?赶忙是将跪在地上饮泣的沈清染扶到了自己的身边,嗔怪道:“爹爹如此在意你,你怎能舍得离开爹爹到庙里做姑子去!快让爹爹看看清染是伤了哪,疼不疼?”
“清染不疼!不要爹爹看了。”
沈清染与沈渊十分幼稚的耍起了小性子,却让沈渊心中有一阵热流涌过,是了,如此任性需他娇纵着的才是他的沈清染啊!
沈渊自小便未少哄过沈清染,如今更是十分娴熟的赔着笑脸:“清染,给爹爹看看伤了哪好不好?爹爹只瞧一眼,这样才能放心的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