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娘来就成。”
林氏摇头,讪讪的笑道:“娘照顾你嫂子有经验。”
秦五丫看了看依旧显得昏昏沉沉的张氏确实不知道要怎么下手才好,便点了点头。
照顾病人她确实没经验,看来明日还是要和王婆子商量一下才好。
王婆子从前是伺候过人的,也生养过,无论是照看张氏还是孩子都比她有经验。
“你怎么还没走?”
从后院出来,看见张山依旧坐在石桌前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秦五丫蹙了蹙眉上前了几步。
“忙完了?”
张山看着秦五丫笑了笑,随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石凳示意秦五丫过去坐。
许是觉得把人晾在院子里这么久有些不好,又或许是秦五丫也早没了之前的气头。闻言秦五丫难得的没有反驳,只不过却没有照着他的意思坐在身边,而是顺势坐到了对面,隔着石桌问:
“有话要说?”
“嗯。”
张山点头,并不在意秦五丫的刻意梳理。只从怀中摸出一件用锦缎包裹好的小物递到秦五丫面前:
“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
有些谨慎的看了看张山掌心上的锦缎小物,不足巴掌大,也猜不出是什么。秦五丫虽是好奇,却并没有接过。
好奇害死猫,也难怪秦五丫会紧张,张山送东西吓人可是有前科的。
比如上次让方达提前送来的庚贴,同样是用锦缎包裹着的,就足以让秦五丫记忆犹新。
“拿着。”
见秦五丫好似防贼一般怀疑的神色,又不肯接下东西,张山有些哭笑不得。无奈至于干脆拉了秦五丫的手,直接将东西塞过了去:
“又不是毒物,怕什么。”
‘说不准比毒物还可怕。’秦五丫撇了撇嘴暗自嘀咕了一句,却终究将东西握在了手里。
只一摸秦五丫便发觉锦缎的四边有些发硬,手指顺着摸上去,能感觉出个圆弧,中心则是空的。
“是镯子?”
秦五丫看向张山问,却见张山只笑而不语。
“不说算了。”
秦五丫耸了耸肩,将包裹在外面的锦缎拆开,见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一只镯子。
是个圆镯,质地有些像白玉,不过秦五丫也分辨不出具体品种。
“是给我的?”
将这镯子拿起对着月光看了看,并不显透,不过泛着淡淡光华,看上去很温润古朴十分好看。
“带上试试。”张山勾了勾嘴角,眸色温柔。
“好。”
秦五丫依言伸出左手,将镯子送人手腕。
只一扬,秦五丫便笑了,随后将伸到张山面前道:“口径开的似乎有些大,这镯子又沉,怕带着容易掉。”
“是你太瘦了。”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好似一节莲藕般的白皙玉璧,张山的神色暗了暗。
随后却又把目光落在了秦五丫挂着镯子的手腕处,却见那手腕清瘦纤细似乎还不足镯子口径的一半,不由蹙眉:
“你要多吃一些。”
“明明就是你做大了!”
秦五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道:‘依照这镯子的口径大小,只怕自己的手腕再大两圈,挂着还是空荡荡的。’
“姑娘,宝芝堂的柳大夫来了。”
第二日,王婆子趁着天还擦黑就出门,守在宝芝堂门口。一直等到了卯时,宝芝堂才开门便将坐堂的柳大夫请了过来,就是怕耽搁了张氏的病情。
“病人呢?”
大清早就被拖了出来柳大夫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不过西厢房的一众人却都不敢说什么,只引着柳大夫到了张氏床榻前。
“怎么又是你二人?”
柳大夫一到床榻前就认出了张氏,随后也看到了秦大山,显然是记得几月前这两个人去过宝芝堂送诊。
“柳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吧。”
秦大山看到大夫过来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羞愧的,脸红了又青。
“到底怎么回事?依我上次与你娘子诊脉来看,她离分娩至少还有两个多月,怎么现在孩子已经生了?”
柳大夫脾气虽不好,却也是个负责的。一边开口问秦大山情况,一边则已经为张氏诊上了脉。可这一诊柳大夫的脸已经黑了:
“产后所下过多,血不止,至崩。已经过了七日了?”
“对,对!”
林氏颤的身子答话。从张氏生产到今日算起来应是有九日了。
“糊涂!怎么现在才把人送来?!”
因着之前去宝芝堂过,柳大夫对这夫妻俩是有些印象的,只是这两人并不是县城人,显然现在的居所也不过是零时借住来的:
“你们知不知道,再耽搁下去就是一条人命!”
“大夫,求你千万要救救我媳妇呀!”
秦大山的脸已经灰白,之前张氏那个样子,秦大山也不是没想过她会就这么去了,可是想过归想过总就没有大夫定言,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妇人生产后出血的,大多喝几帖药就好了,可怎么偏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这就是在草菅人命知不知道!”
做大夫的最恨的就是那些有病也不药石医治,却自作主张,生生把人耽误了的。
草菅人命!
闻言,林氏吓的腿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只看着床榻上的张氏:“桂芳,是为娘的对不住你。我早该去请大夫的,早该的......”
“吵什么吵!还想不想救人了?”
柳大夫看着屋内乱作一团的蹙眉怒喝:
“能帮忙的留下,不能帮忙的就给我出去。”
“能帮,能帮!大夫你只要能救我媳妇的命,你要我怎样都成。”
乡下人对行医的本就多有敬畏,柳姓大夫又是个嗓门大,这一呵斥,秦大山更是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只上前几步拉起了同样被吓闭口不敢说话的林氏。
唯独秦五丫听到柳姓大夫这话反对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听这大夫话里的意思,张氏还是有救的。
柳大夫见屋内的几个人不再闹腾了,脸色才好看一些,又再一次把了脉才从随身的医箱内取出一枚黑药丸去了免上的蜡塞进了张氏的嘴里。
“拿水和筷子来。病人没有吞咽意识得帮她化了咽下去。”柳姓大夫一边将药丸塞进张氏嘴里一边朝着身后招呼。
热水原本就备下的,筷子却是没有。
好在秦大山也不蠢,闻言便急急往厨房冲去。王婆子则倒了茶水,试了水温,虽热却不烫这才得给柳大夫。
柳大夫接过茶水也用手指测了测杯侧的温度,见水温正好才点了点头,捏住张氏下颚两侧一点点的把水灌进去。
张氏昨日夜里还清醒过一次,由着秦五丫和林氏帮着灌了红糖水,随后又昏睡过去直到今早大夫过来都没有清醒过。
眼瞧着水一点一点的被灌进去,秦五丫的目光落在了张氏的喉颈处,却见张氏喉颈处一点吞咽的痕迹都没有不由蹙眉。
果然没多久,原本被柳大夫灌进去的茶水忽然从张氏嘴里溢了出来。好在王婆子原本就拿着帕子侯在一旁,反映及时才没让被子遭殃,不过很显然但靠着茶水像将药丸灌下去有些麻烦。
“过来两个人把病人扶住了。”
见秦大山还没将筷子拿来,柳大夫干脆放下了手里的茶水,从药箱内取出一枚银针道:
“我要给病人施针,你们把病人的手脚固定住,等下若是有了什么反映也千万莫要让她乱动,知道吗?”
“好...好!”
林氏答应的便去按住了张氏的双脚,王婆子原本就在张氏身侧则放下帕子固定住了张氏的肩膀。
秦五丫对医道针灸并不通,只看出柳大夫先在在张氏左手的虎口上扎了一针,等待了几秒见没有成效便再又取出一针扎在人中上。
这一针似乎起了效果,原本静静躺着丝毫没有直觉的张氏微微动了动眉梢,显然是觉得有些难受。
正在这时秦大山取了筷子回来。
柳大夫见状又取了一阵扎在张氏的印堂中心,随后才叫秦大山掐住张氏下颚的两侧迫使张氏张嘴,好让他将筷子伸进去。
被连扎了三针,此时的张氏明显已经有了清醒的迹象。加之前被灌进去的茶水并没有完全吐光,这次柳大夫只微微动了动筷子,秦五丫便看到张氏的喉颈处动了动,显然是已经把药丸吞咽了进去。
柳大夫抽出筷子,又嘱咐王婆子继续灌水,知道满满一杯温水被张氏完全吞咽下去后,柳大夫才把扎在张氏身上的银针取出随后道:
“已经喂了药,再过几个时辰人应该就能清醒了,我与你们开一张药方,等下派给人与我去宝芝堂取药。”
“大夫,您喂了药了。”
秦大山看柳大夫收拾这药箱打算离开,忙一把抓住柳大夫的袖口道:
“我媳妇她是不是就能活过来了?”
“你媳妇还没死呢,什么活不活过来的!”
柳姓大夫不耐烦的摔开秦大山的手道:
“若你们头两天就把人送来许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如今这样子能不能撑过去我也不能保证,我是大夫可不是神仙。
今日先与你们开半个月的方子,待半个月后人若是有所好转,就在来宝芝堂叫我,到时候我自会与你们换其他方子。若是半个月里人一点都不见好,那就早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