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姝苏再醒来之时,睁开眼,触目却一片黑暗,她想要挣扎呼救,却根本动弹不得,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又得罪了谁被寻仇来了?
谢姝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寂静的时间也似乎变得十分漫长,无声的静谧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砰砰作响,像是极有节奏的鼓声,却不悦耳反而令人心中生出焦躁之意。
昏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谢姝苏才听到有人的声音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响起,沉闷而遥远,“怎么样了?”
“回陛下,谢小姐还在昏睡之中。”隐约听到有人恭敬地说道。
“将箱子打开。”那人的声音重新响起,像是冰冷的利刃划过谢姝苏的耳膜,这不是……顾含章的声音么?
箱子被应声打开,光影炫目,谢姝苏不适应地眯起眼,伸出白皙的手遮挡住双目,待她试探性地睁开双目之时,便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谢姝苏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关在一个大箱子之中,而顾含章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自己是被人挟持了!这个混蛋!
“顾含章,你在做什么!”谢姝苏不由有些微微发怒。
而顾含章却一点也不在意,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略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蛊惑,“我带你去一个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谢姝苏不解地睁大了眼睛,她这时候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便强撑着坐了起来,浑身因为血液不畅而麻木疼痛,谢姝苏便猜出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
顾含章蹲下身,认真地凝视着谢姝苏,眼眸恍若深海深不可测,“我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总算将你带了出来,我最是讨厌你们那个假仁假义的大祁,每个人明明心中藏了无数坏主意,却还是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谢姝苏皱起眉头,“你讨厌大祁,与我有什么关系?”
“朕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带你走,去一个没有敢欺负你我二人的地方!”顾含章伸出大掌轻轻摩挲着谢姝苏的脸,面上绽开邪魅妖异的笑容,虽一只眼睛残疾,但另一只妖娆的眼眸却足矣让天下女子为之倾倒。
谢姝苏仍旧有些糊涂,“你在大祁境内绑架将军之女,顾含章,你是有意毁了我们两国的邦交!”
顾含章好似听到了滑稽可笑的笑话,桀骜不羁道:“苏儿,你认识朕这么久,真的以为朕是那种心系国家的人么?”
“顾含章,你知道我不会离开大祁的……”谢姝苏语塞,确实,她早就知道这一点。
只是如今的情形实在令她有些难以接受,她被顾含章给挟持了!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没头没脑地提什么极乐世界?
在她还没有很是郁闷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侍卫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朝顾含章恭敬道:“殿下,我们的船已经成功到了大夏地界。”
“什么?”谢姝苏惊呼一声,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腿部没有知觉踉跄险些摔倒,幸而顾含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谢姝苏却顾及不到这些男女有别,吃惊道:“你真的带我出了大祁地界?”
“是啊。”顾含章挑眉,“你以为朕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会贸然将你挟持么?
谢姝苏微微咬住了下唇,便这样离开了自己上辈子也没有离开过的大祁么?为何颜卿之没有救自己?他不是在这世上眼线遍布,什么都知道么?
顾含章看出了她心中在想什么,便轻呵了一声,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颜卿之,可是他如今自顾不暇,更何况救你呢?”
“卿之他怎么了?”谢姝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口齿清晰地问道。
顾含章唇边扬起了一道讥讽的笑意,“他一直认为朕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焉知棋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与实力,朕捣毁了他的暖香阁,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
这段话说的简单,但是谢姝苏却听得揪心,颜卿之不是能够掌控一切吗?为何这么容易就被顾含章给坏了计划!
谢姝苏沉静下来,道:“当初毕竟是他扶持,你才得以继承大统,为何如今要恩将仇报?”
“扶持?”顾含章哑然失笑,随即眼中一片阴鸷扩散开来,“他不是扶持朕,只是利用朕。朕与他只是盟友关系,他今日想要废除朕找个新的君主,朕又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谢姝苏看着他,他的身上再无自己当初熟悉的半分气息,反而陌生得她几乎认不出来,他的眼神那般冷酷,好似能够冰冻周围一切。
“苏儿,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地位权势,只要你跟朕走,朕什么都给你。”顾含章眼神清澈,却一眼望不到底。
谢姝苏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眸,他的眸犹如一汪深海,深不可测像是暴风雨来前的阴沉,随时能够将人吞噬。
理智告诉谢姝苏,这个顾含章很危险,他似乎不再是自己从前熟悉的那个人,明明脸上的笑意是这样熟悉,但却令她觉得恐怖。
绑架邦交国家的贵女,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君主能够做出的事情!
她许久不说话,最终脸上忽地飞起一抹微笑,轻声道:“顾含章,我想现在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
说罢,她挣扎着挣脱出顾含章的怀抱,一瘸一拐朝外走去。
顾含章紧跟着她的脚步,道:“你错了,我现在很清新,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谢姝苏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间,因为在箱子中太久,麻劲一过,变作了锥心刺骨的痛,犹如被人拿细细密密成千上万的针朝她的腿刺来,痛得她脸色煞白。
可是更加令她心寒的是,当她走出房间之后,跃入眼帘的竟是无边无际的碧波漾漾,蔚蓝天空下仿若被抛下了刺目的碎钻,满地滚动。
她猛地皱起眉头,这是在海上?
似乎察觉到了她不善的目光,顾含章很是厚颜无耻地扯开唇角笑了,“我知道你性子,未免夜长梦多,我便将此事做得保险一些。
谢姝苏无奈地收回目光,便冷声道:“我腿疼,我要睡觉。”
顾含章这人却是强硬得很,直接打横抱起谢姝苏朝房中走去。
谢姝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觉道:“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老实一点!”顾含章不客气的轻声呵斥道,“朕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被丢下来的话,就不许乱动!”
谢姝苏白了他一眼,道:“我本来就是要自己走,不用你抱,快放开我!”
顾含章却不理会她,大步流星走至床榻旁,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随即坐在榻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谢姝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如今连看都不让看了是么?”顾含章挑眉,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谢姝苏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这人的眼神带了天生便具备的危险气息,像是……对,像是野兽厮杀之时的疯狂!
她只知道顾含章在大夏宫备受欺辱,却不知道顾含章的童年在兽笼中度过,他经历过与野兽较量的拼死搏杀,此时即便做了帝王,那种对周围不安且凶狠的习性始终没有改去。
见谢姝苏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丝局促,顾含章满意地扬起了唇,道:“你不用害怕,我顾含章即便负尽天下人也不会伤你半分,苏儿,你知道……朕只是……只是……”
剩余的话他不知如何说出口,可他心中很清楚,他想要霸占她,只许她的视线跟随在自己身上!
从前他身份低微无法做到,可是如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又怎还能像往常一样容忍!
谢姝苏翻了个身,背对着顾含章,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她此时心中满满都是无力感,甚至忍不住许了个愿,若是能够再重生,最好生为女帝,不再做个普通女子,命运都只能掌握在男人手中!
顾含章见她不愿意与自己讲话,便闷闷地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缓缓喷洒在她的脖颈上,“苏儿,你就这样厌恶朕,半点也不想见到朕么……”
谢姝苏突然发现,自己对顾含章总是莫名心软,犹豫许久,还是结结巴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应该这样对我……”
话音未落,顾含章方才的郁结一扫而光,他像是乖巧的小狗一般将下巴抵在谢姝苏的脖颈上,满足道:“我就知道,我的苏儿在我最狼狈时都未曾嫌弃我半分,如今怎么会生我气……”
“顾含章,不是这样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你是为了颜卿之么?”顾含章的语气猛地强硬起来,“哼,朕总有一天会让你忘了他,心中只有朕一个人!”
谢姝苏感觉现在的顾含章没有理智可言,她叹息一口气,并不再说话,只是心中却始终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