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萧郅请来了众多名士前去兰成王府赴宴。
一大早,谢姝苏与谢姝媺等人缓缓走出了谢府的大门,刚刚出了大门,谢姝媺突然吃惊道:“殿下?”
谢姝媺的目光投了过去,只见骑着高头大马的萧郅端坐在马上,一袭白衣流泻早晨朝阳的流辉,雪白的肌肤上也染了淡淡的金光。
她心中微微漏了两拍,虽然从前她喜欢世子,但是如今萧郅对她真的柔情似水,是真心爱她的。
可是她却忘记了,萧郅对她的爱是因为钟情蛊。
萧郅看着谢姝媺的脸上染上了两抹胭脂似的绯红,唇边不由扬起淡淡的笑意,他冲她勾了勾手指,谢姝媺走上前,道:“殿下,您怎么来……”
话音未落,她惊呼一声,被萧郅扯起了手臂,整个人的裙摆翩然飘散开了,犹如花朵缓缓绽放。
她坐在萧郅的面前,与他共骑一匹骏马,不由得面红耳赤,道:“殿下,放开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共乘一匹马又如何?”萧郅声音磁性而沙哑,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说罢,萧郅绝尘而去。
谢姝敏嫉恨地望着她们的身影,抬头朝谢姝苏道:“你瞧瞧你,本来是你的好事,如今却被你亲姐姐给夺了去!从一开始的兰成王妃到如今的弃妇,看着他们恩爱,你好受吗?”
谢姝苏挑眉,面上全然是不在意,淡淡道:“退婚的是我,是我休弃的殿下,你觉得我该怎样呢?”
“哼,口是心非!”
谢姝敏才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看着曾经未婚夫与他人恩爱会好过的人,不由讥讽道:“你若是难受我也不会嘲笑你,你就不要再硬撑了!”
谢姝苏意外地望着谢姝敏,许久忍不住嗤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敏姐姐!我一点也不伤心呢,相反,我过得很好啊!”
“可是颜卿之那个无情无义的人都回了大越这么久还不回来!”谢姝敏愤愤不平地扯着手中的帕子,恼怒道,“怎么你遇到的男人都是这种!裴珩另娶他人,殿下与你大姐偷情,世子又可能不回来了,原本我嫉恨你,如今倒是觉得你过得如此惨!”
谢姝苏笑得更大声了,不得不说,谢姝敏不犯蠢的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
谢姝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花枝招展的谢姝苏,叹息道:“你看看你,以前伶牙俐齿的,现在被男人伤的都只会笑了。”
“敏姐姐,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呢!”谢姝苏扬起唇角,自从谢姝玥死了之后,谢姝敏就如同失去了翅膀的飞鸟,整日怏怏的,也没有了那些坏主意。
“我本来就可爱……什么叫啥,谢姝苏你说什么呢!”待谢姝敏反应过来之时,谢姝苏已经走远了,她不由嘟起嘴跺了跺脚,道,“你等等我啊!”
两人坐在车中,谢姝敏不时掀开帘子,一脸神往道:“没想到你们这些阳翟来的妹妹倒是比我还先订亲事。若我定完亲事,就该轮到玥儿了,可是玥儿却……”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难过,到底与谢姝玥也是相处十几年的姐妹,虽然之前两人有芥蒂,但是感情还是在的。
谢姝苏看着她伤心的模样,觉得她也没有讨厌了,轻声道:“玥儿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谢姝敏惊呼一声。
“那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时候玥儿是站在媺儿面前的,后来她摔倒之后,说自己是被人推出去的,可是媺儿却说自己不知道。”谢姝苏眯起眼睛。
谢姝媺此人最是睚眦必报,她必定是嫉恨谢姝玥给了她那颗钟情蛊毒害的她失去了清白。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谢姝媺此人真的太可怕了,表面与别人姐妹相称,实则触及了她的利益之时,可以毫不犹豫去害那些挡路之人。
今生还是如此,前世自己只不过是她眼中的一个贱种,自然也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所以她被废之后,谢姝媺就药因为一口怨气将自己折磨至死。
真是个表面柔弱却狠心的女子啊!
谢姝敏有些吃惊地看着谢姝苏,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她为什么要推玥儿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敏姐姐你与玥儿相处那么久,知道她是如何稳重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倒呢?”谢姝苏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中闪闪发亮,犹如乌黑琉璃珠晶莹剔透。
“是啊,为什么……”谢姝敏轻轻咬住了唇,以前她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此时此刻,她背后发凉。
想起谢姝媺的一颦一笑,想起谢姝媺的温柔做派,她摇了摇头,有些无法消化这个震撼的消息。
谢姝苏也不打算多说,谢姝敏见她神情淡淡,好像睡着了,心中突然回想起那日谢姝媺自己跳下海陷害谢姝苏。
一个不懂水性的女子,却能够为了陷害妹妹而不顾自己身体跳入深海之中。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吧1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兰成王府,谢姝苏率先下了马车,她笑容淡然,好似一朵轻云一般,而她刚刚下了马车,突然见到一辆那日在道观见到的马车,不由心中微微一怔。
云轻弦也在此吗?
她与谢姝敏一同进入了兰成王府,刚刚走了没多远,一眼望见了裴珩与清河郡主,只见裴珩如今愈发枯槁憔悴,一旁的清河郡主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姝苏惊诧地望着他,心中暗惊,怎么如今他成了这样呢?
而她这一眼正巧落入了清河郡主眼中,清河郡主不由得勃然大怒,猛地站在了裴珩身前,指着谢姝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不要妄想勾引裴珩,他是我的夫君!你若是再多看他一眼,我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沛儿,不许无礼!”裴珩望向谢姝苏时不由得眼中一亮,这么久时间不见,她整个人愈发轻灵美貌,再反观自己,实在憔悴得可怜。
谢姝苏斜睨了一眼清河郡主,只觉得她如今好像愈发痛恨自己,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而清河郡主却愈发生气,她指着谢姝苏的身影道,“她想勾引你!”
“沛儿,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裴珩无奈地摇了摇头,萧沛已经从一开始的可怜楚楚,到了如今的胡乱猜忌,他不能离开她视线半分,否则她就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去找了别的女人。
因为这般,她还挖了自己婢女的眼睛,甚至用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贴身婢女脸上刺上贱奴二字。
“她若不是想勾引你,又怎么会看你!”清河郡主几乎快要崩溃,她歇斯底里地怒声喝道,“我不能再让她活下去了!不能!”
裴珩抬起眼,道:“你说什么?”
清河郡主冷声一笑:“我说,我要杀了她!”
“萧沛,你不要再胡闹了!我没有心情和你闹!这些日子,你变成了什么样?若不是我日日服食五石散,恐怕要被你逼疯!若是你再这般,我绝对不会与你成婚!”
他说到此处之时,漆黑的眼眸中全然是痛心与杀机,眼神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淡然,全然是白雪茫茫的冷意。
望着他那蒙上一层阴霾的眼眸,清河郡主的眼神微微一变,她咬紧了牙齿,轻声道:“你说真的吗?珩哥哥,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萧沛,我警告你,你平日里怎样闹我都不会与你计较,但是也请你尊重我,不要再这样了!天下女子这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个杀掉?你杀的过来?若不是你当初对她痛下杀手,今日的你也不会自食恶果!”
萧郅一直紧绷的神经线忽然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清河郡主相处,现在的她不仅仅只有一次向自己保证,可是她每次保证之后都会再犯。
“我错了,珩哥哥!”清河郡主见萧郅这次疾言厉色,便委屈地投入他的怀中,咬唇轻声道,“珩哥哥,我也是太怕你离开了,你放心,沛儿以后不会再无缘无故折磨你的婢女了,也不会再疑神疑鬼……”
裴珩身体僵硬地被她抱着,他一开始确实想对清河郡主负责任,但是她日渐乖张的性格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清河郡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一双圆瞪的杏眼中充满了嫉恨。
都是因为谢姝苏,裴珩才会对她发脾气!
她从前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无法再容忍谢姝苏的存在了!
他竟然为了她用那种眼神来看自己!用那种近乎无情、残忍的眼神来看她!
她在裴府不过折磨了几个婢女泄愤,将其中两个送给了侍卫堆令她们被折磨至死,可是那又如何?她们不过是生来就下贱的奴隶!
她们的存在本来就是给她们这群贵族们玩乐用的,若是能够令她开心,杀了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清河郡主没有反省是自己的狠毒让裴珩愈发讨厌她,裴珩为了解闷,几乎日日要服食几次五石散,只有如此他才能放松下来,回想起曾经与谢姝苏一起赈济灾民的事情。
不知为何,裴珩到了如今,对那些富贵滔天的生活产生了一丝厌倦,甚至想要去民间度过些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