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们站在道观的场景都落了谢姝媺眼中,谢姝媺脸上漾起模糊不清的笑容。
谢姝苏与恒真真怪不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来偷偷观看云轻弦。
或许,她可以就此事大做文章呢?
想到此,她面上笑容一冷,放下马车的帘子,如同蜜糖甜腻的声音透着帘子传了出来,道:“我们回去吧。”
谢姝苏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慌,她抬起头望向周围,却一无所获。
但是那种强烈的不安的念头还在心头,她咬住了嘴唇,强行拉着恒真真准备离去,“你的暗卫已经死了,现在这些男子都是鱼龙混杂,你我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哼,这两个门童,给我等着!”恒真真眼见周围只有自己与谢姝苏两个女子,也不由心生惧意,她冷冷地瞄了一眼门童,拂袖离去。
马车上,恒真真还是迷恋与云轻弦的美貌,轻声叹息道:“若是我能长成云轻弦的模样,不论如何也愿意了。”
“罢了,云轻弦若是没有这般美貌,兴许还不会过得这般惨。”谢姝苏摇了摇头,“爱而不得才是最为人痛苦之事。”
“不过一个老师而已,她如今肯定早就忘记了吧,现在她日日笙歌醉酒梦死,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名士官员陪着,她有什么可烦恼呢?”
恒真真不是很理解谢姝苏为何会这般想,在她看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若是日日沉浸在痛苦之中,那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谢姝苏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你恒大小姐豢养面首的事情,云轻弦自小失父,老师的出现是她人生最后的温暖。”
恒真真冷笑了一声,道:“那她就是有病喽?竟然爱上了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我听闻她那个老师奇丑无比,只是她一心痴恋罢了。”
谢姝苏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随着马车一路摇晃回了谢府。
到了谢府,恒真真并没有急于走,而是坐在踏秋楼之中荡秋千,笑容明媚如同阳光。
她本心狠手辣,极少有女子能够受得了她的性格,谢姝苏一点也不畏惧她,令她觉得很轻松,若换做了是旁人,早就将自己当做怪物来看了,所以待谢姝苏便格外亲厚一些。
谢姝苏将纸张铺在院中的石桌上,她提笔回想着云轻弦的容貌,落笔描绘出大概的轮廓,只是却始终画不好,索性丢下笔不画。
“你不是才女吗?怎么一幅画都不会画呢?”恒真真咯咯一笑,踏秋楼上下都洋溢着她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谢姝苏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始终描绘不出她的容貌,因为只是惊鸿一瞥。”
“你帮我作幅画吧!”恒真真慵懒地倚在秋千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姝苏。
“也好。”谢姝苏的唇边扬起了一道清浅的笑容。
她拿出新的宣纸,落笔如有神,望着眼前的恒真真下笔未有丝毫停顿,如行云流水一般划过纸张。
不知过了多久,谢姝苏满意地拿起了纸张,轻轻吹了下未干的墨痕,满意地笑道:“可以了。”
“太好了,我都快累死了!”长久维持一个动作的恒真真轻轻扭动已经僵硬的身躯,随即欢快地站起身朝谢姝苏跑去,抢过她手中的纸张。
只见画中的少女栩栩如生,便连瞳孔中的星芒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背后场景也精致美丽,犹如下一秒就要跃然而出。
“你竟然还会画这些!”恒真真望着谢姝苏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唇边的笑意似是蕴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崇拜,“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谢姝苏低头浅笑,道:“不过是闲暇作画玩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呢!”
“好,怎么不好呢?”恒真真笑了笑,将画交给自己的侍女,“回去给我裱起来,挂在我的闺房之中。
“是……”侍女小心翼翼地拿着墨水未干的画,生怕一不小心将画给蹭花了。
“对了,谢姝苏,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懂啊!”恒真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淡然如水的谢姝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都说你只是贱奴院出身,没有想到你既识得字,又懂得作画,也曾在宴会上抚琴作画,真的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谢姝苏的语气中有掌握一切的了然,“我嫡母是悍妇,父亲不敢认我便偷偷教导,毕竟血浓于水嘛。”
她说起谎来毫不脸红,真挚到连她自己都险些相信了这个理由。
恒真真直视着谢姝苏,她眼神清澈,眸心中却有着久萦不散的迷雾,她试图去拨开,最终却陷入迷雾深处:“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呢?是你想的太多了!”谢姝苏盈盈笑道。
恒真真被她脸上露出的笑容给逗笑了,道:“正是,你们谢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在瞎想什么呢?真是奇了怪了。”
说罢,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准备回府了,临走之际朝谢姝苏道:“你若是无事便只管来寻我,反正我也是无聊。”
“你放心吧!”谢姝苏扬起唇畔,只是恒真真消失在院门口之时,她的笑意陡然落下,目中唯有一片冷意。
如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小姐好像很讨厌恒小姐。”
“也算不上是讨厌。”谢姝苏垂眸,遮住眼中的厉色,“不过我与她不是一个性子的人,若是让我来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却也比较难了。”
“恒小姐此人心狠手辣,虽然对待朋友还算真心,但小姐不喜欢她是一回事,更怕的是与恒家牵扯上什么关系吧……”如云叹息道,“毕竟恒信大人太荒诞了。”
谢姝苏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如云一眼,笑道:“你如今连我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么?”
“奴婢不敢,只是谨守本分,想为小姐分忧罢了。”如云低垂头,平静的说道。
“你倒是知道如何哄我开心呢!”谢姝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而这时,兰若从屋中端了茶水出来,笑道,“小姐做了那么久的画一定渴了,我给您泡了您最喜欢的碧螺春,你来喝了吧。”
谢姝苏从她手中接过茶盏,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己这两个贴身侍女,一个心思机敏,一个忠心护主,倒是难得地配合呢!
她倒是不怀疑如云对自己有二心,不过觉得她太过聪明。
而太过聪明的婢女,往往都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所以这也是她喜欢兰若多一些的理由,毕竟兰若虽然也有心计,但是对自己却是一片赤诚之心,比如何嬷嬷与裴珩意图轻薄自己的时候,如云都犹豫不决在想如何自保,却都是兰若先站出来帮自己解围。
望着兰若最近微微瘦了下来的身材,谢姝苏已经决定将来必定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她还没有坐多久,听闻恒真真离开消息的谢姝媺扭摆着水蛇腰柔柔弱弱地走了进来,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妹妹今日与恒小姐去哪里了?”谢姝媺面上含笑,轻声问道。
谢姝苏随意笑了笑,轻声叹息道:“我只不过与恒小姐随意走走,姐姐怎么来了?”
“没有妹妹在,姐姐的日子真是好生无趣啊!”谢姝媺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祖父禁了我的足,我也是小心翼翼才能来看你的。”
“那就多谢姐姐了,不过姐姐自从上次在岛上掉入海中受了惊之后,还是好好呆在你的院中,将你的肠胃调理好才是。”谢姝苏仰起脸,阳光撒在她纯净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仿若透明。只是语气嘛,却是暗藏讥讽。
谢姝媺咬紧了唇,这个谢姝苏,分明是来嘲笑自己的!
说起肠胃,她的脸不由得发红,想起了那日在岛上拉得虚脱的场景。
可恶,这让她今后怎样面对萧郅呢?
若说起她为何这样,还不都怪谢姝苏害的!肯定是她暗中动了手脚!
只可惜她当时意识混混沌沌,要不然就直接将谢姝苏这个贱种淹死在海上了!
反正到时候可以说是她自己贪玩结果不甚落水被海水卷走。
谢姝苏只看谢姝媺青红交加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唇边笑容淡然如水,“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谢姝媺陡然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她含笑看向谢姝苏,轻声道,“他日我们也出去游玩好不好?”
“去哪?”谢姝苏扬眉,面上有几分疑惑。
谢姝媺扬起了唇畔,道:“咱们去找名士们一起游玩吧。”
“什么?”谢姝苏扬眉,“姐姐,你我两个小女子,又怎么能够请得动大祁名士呢?”
她说完之后,突然换做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忘记了,姐姐已经是王妃了,只要有什么要求,与殿下一提就能够成事,是我刚刚忘记了。”
谢姝媺面上笑意淡淡道:“是啊,不知妹妹可愿意去呢?”
“既然姐姐都说出口了,妹妹怎有不去的道理?”谢姝苏点了点头,即便知道谢姝媺居心不良,却还是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