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衣没说话，他何尝不想对她好一些？
可就是别扭，不是随意说说或者想一想就能做到的事情，只能一点点慢慢改变了。
钟妙仪没有教过别人学什么东西，从前先生是怎么教她的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脑子里面整理的井井有条，但是讲出来的时候，似乎就不那么对味了。
铃铛一直听得蛮认真，努力去理解钟妙仪表达的并不那么准确的话语。
苏泽衣和半秋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两个同样皱着眉头看着彼此的人，一头雾水。
走得近了，才听清楚钟妙仪正断断续续的给铃铛介绍面前的琴，自己都说的磕磕绊绊。
钟妙仪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苏泽衣已经回来了，本来就说不清楚的话这下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憋了半天，才道：“怎么回来了？”
苏泽衣看了一眼铃铛：“你这教的都是什么？”
钟妙仪脸微微一红：“太久没有教过什么了，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苏泽衣微微皱眉，想起钟妙仪的确也没有接触过这一方面，不能太为难她，便放缓了声音：“暂且不急，也不是一日两日便可以学好的，倒是娘那边，颇为喜欢铃铛这个丫头。”
说完之后刻意看了她一眼：“你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钟妙仪不知道他这算是夸奖还是什么，但是能够被苏老夫人喜欢，的确是一件好事情。
“你多带铃铛去娘那里，娘喜欢她，我想着时机成熟了，就让娘收她做义女。”苏泽衣伸手拉她，突然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吓了钟妙仪一跳。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泽衣再次肯定的重复了一遍，钟妙仪才确定苏泽衣是认真的。
能够成为苏老夫人的义女，是铃铛的终身保障，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铃铛从此以后就是半个苏家人了，她彻底和其他的那些棋子不一样了，苏泽衣不会随意的丢弃她。
半秋也吓了一跳，要做苏家的义女不是一件说做就可以做的事情，但若是苏老夫人喜欢，再加上苏泽衣一手促成，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铃铛这个丫头命那么好？还是说，苏泽衣仅仅是为着钟妙仪的缘故？
算是一点点补偿么？
但是钟妙仪却不敢这么想，她只能想到苏泽衣是要把铃铛以义女的身份弄进宫去，这样宫里边的人，以及皇上，都不会太过于冷落于铃铛。
只有铃铛能够成为皇上的身边人，对于苏家才是有利的。
这才是苏泽衣的真正盘算，钟妙仪不相信苏泽衣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是那样被情感左右的人。
“我会的。”钟妙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微微点头，伸手将铃铛拉过来，“谢过苏大人。”
铃铛的年纪，明年便可以入宫了，在宫中养上一年，就是侍寝的年纪。
钟妙仪没有跟她说过太多，但是铃铛自己心里是有感觉的，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跟其他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要凶险万分，但是她并不算太害怕，未知的事情，谁都想不到那么远。
“多谢苏大人。”铃铛跪下来，以头点地。
苏泽衣冷冰冰的，府里的人都怕他，但是铃铛看得出来，在钟妙仪和半秋面前，苏泽衣没有对着其他人的那种戾气。
这件事情如今还不能定下来，苏泽衣也只是说苏老夫人喜欢铃铛，让铃铛多去那边走动走动，为之后定下来这件事做铺垫。
钟妙仪记得自己曾经答应铃铛会给她一个铃铛，但是至今都没有买给她，难免有些愧疚。
她看了半秋一眼：“我给你的银子还有吗？”
半秋摊摊手：“我自己还垫了些许酒钱。”
钟妙仪皱眉，看来今日是买不成的了。
“你缺钱？”苏泽衣有点不信。
半秋插嘴道：“她花钱买了琴，你觉得呢？”
苏泽衣看上去有些郁闷，又有些想笑，他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银票递到钟妙仪手上：“没有就说！我还会苛待了你不成？”
钟妙仪看着手上的银票叹气：“我要不了那么多，你真的要给我，就给我一块碎银子就好了。”
苏泽衣脸都绿了：“我哪有什么碎银子？”
也是，他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碎银子都赏给下人了，哪还有什么。
半秋倒是机灵，一看见银票就凑上来，瞅准了时间把钟妙仪手里的银票抽出来，拿出几颗碎银子放到她手上：“我有我有，咱们交换交换，公平交易！”
说完之后瞄了一眼冷脸的苏泽衣，逃也似的跑掉了。
钟妙仪却笑起来，觉得半秋如今比以前可爱多了，手里边的几块碎银子对她来说比银票实在的多，她拉起铃铛的手，说要到外边去一趟。
铃铛眼睛发光，她还没有去逛过。
苏泽衣见她兴致很好：“去干什么？”
“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不会去很久的。”钟妙仪看着铃铛微微一笑，两个人心照不宣。
苏泽衣没过多阻拦，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三个人便一起出了府，在街上的时候各自行动。
钟妙仪不知道哪里有铃铛可以卖，原本是想订做一个，谁知道铃铛就偏偏看上了小贩摊上的一个铜铃铛，被刷上了一层颜料，但是还是有些掉漆了，看得见原本里面的样子。
钟妙仪觉得这个太旧了，问她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铃铛摇头，说就想要这一个。
“为什么？”钟妙仪弯下腰仔细看了一眼这个铃铛，“你不喜欢漂亮的么？”
铃铛抬头笑：“这个铃铛才像我，虽然夫人给了我漂亮的外衣包装起来，但是我还是我，不会忘记最开始的样子。”
钟妙仪愣了一下，她几乎瞬间就被铃铛的话说服了。
那个小商贩没有过多说话，看上去老实巴交，是个不太会讲话的人。
钟妙仪递给他一块碎银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疑问道：“夫人真的要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