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仪忙着往里走,来往的宫人瞧见钟妙仪和苏泽衣后慌张的跪下来行礼,钟妙仪没停下脚步,一直奔着屋里过去。
进屋以后钟妙仪突然不敢靠近过去,她就站在门口,喊了陈惆一声,陈惆飞快的抬起头看了钟妙仪一眼。
虽然从前陈惆也会听声辩位,可是钟妙仪能够感受到,陈惆其实并没有看到自己,她的眼睛里是一片浑浊,完全没有神采。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脸上,钟妙仪捂住嘴,任由眼泪往下掉,她知道陈惆看见自己了,她的的确确看见自己了。
依娜听到消息也是匆忙赶到,钟妙仪和苏泽衣就在门口,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上千小声行礼,被苏泽衣拦下来,让她别说话,自己也静静的等着钟妙仪情绪平复下来。
陈惆重见光明,对钟妙仪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不管陈惆最开始是因为什么目的跟着钟妙仪回宫的,如今她们都已经是交心的好友,无所谓那么多的缘由了。
“娘娘。”陈惆开口,没有办法起身行礼,只能低头垂目道,“给皇上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你。。。”钟妙仪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向陈惆,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能看见了么?”
“娘娘容颜倾城,陈惆有生之年能够看见娘娘,已经知足了。”陈惆笑的开怀,这么久以来,钟妙仪几乎没有见过陈惆这样的笑容,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自己还能再看见这光明的人世间。
“看见就好,看得见就好。”钟妙仪抱住陈惆,连连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慰陈惆,更像是安抚自己的心一样。
依娜也按捺不住,陈惆能看见了,她比谁都开心,见钟妙仪抱着陈惆,自己也从苏泽衣身后钻出来,跑到陈惆面前:“陈惆,我是依娜,你瞧瞧我,你快瞧瞧我。”
陈惆盯着依娜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依娜的头发:“我瞧见了,依娜。”
依娜欢天喜地的蹦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转身指挥着愣在一旁的宫人道:“去去去,把蜡烛都灭了,陈惆的眼睛刚刚能看见,不要这么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钟妙仪听依娜这么说,也反应过来:“对,赶紧灭了,时候也不早了,伺候姑娘早点休息。”说罢,又握紧陈惆的手嘱咐,“明日我让郑太医来给你瞧瞧,刚能看见东西,兴许不能光线太亮,真是欢喜糊涂了,你快些休息。”
陈惆听钟妙仪这么说,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不想睡觉。”
“怎么?”钟妙仪有些错愕,不知道陈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怕睡着了,第二日醒来发现这是个梦,我有些害怕。”陈惆说的小声,眼中有些彷徨,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及其留恋,生怕那一抹光亮消失了。
“不会的。”钟妙仪拍了拍陈惆的手背,“相信我,不会的,这不是梦,我和依娜都在这里,怎么会是梦呢?你好好休息,你不休息,咱们肯定是都不能休息的,要不我和依娜在这儿陪你坐到天亮?”
陈惆一愣,看向还站在门口的苏泽衣,终于还是松了口:“我相信娘娘。”
苏泽衣看表情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真怕钟妙仪要留下来陪陈惆,安抚好陈惆之后,钟妙仪便和苏泽衣先离开了。
依娜本来是还不想走的,是钟妙仪坚持要让陈惆熄灯休息,依娜才只能作罢。
这一晚上钟妙仪都没有睡好,心里惦记着陈惆的事情,晚上总是惊醒,好不容易到了早上,钟妙仪早早的便起来了,依娜和钟妙仪的状态也差不多,钟妙仪还在吃早膳,依娜便已经到钟妙仪的屋子里来了。
这会儿还早,阿九去太医院请郑太医过来,钟妙仪便拉着依娜往陈惆的院子去,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陈惆还没有起来,问了伺候的宫女才知道,陈惆心里害怕,昨夜喝了安神的药水才睡着,今早上没人去吵她,都等着太医和钟妙仪一并过来。
郑太医倒是动作快,听到说陈惆能瞧见了也很惊讶,跟着阿九便往常暮阁来。
钟妙仪到了已经有一会儿,陈惆刚刚才起来,靠在床上跟钟妙仪和依娜说话,郑太医进来行礼问安,钟妙仪让他赶紧给陈惆瞧瞧眼睛。
郑太医上前给陈惆把过脉,翻起她的眼皮仔细查看之后,欣喜的跪到钟妙仪跟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陈惆姑娘的眼睛的确是能够看见了,只是眼睛刚好,见不得太强的光,微臣建议以轻纱覆眼,再治疗巩固一段时间便可。”
钟妙仪看向陈惆,见陈惆激动地快要哭出来,握紧陈惆的手道:“想哭便哭出来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不必太克制自己。”
陈惆咬紧嘴唇,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跪谢娘娘的恩德,陈惆有愧。”
“我知道你心里恨,陈家的事情我已经求了皇上着手去办,抓到当初害你之人便遣送回京,由你亲自了断,你可安心了。”钟妙仪知道陈惆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事情只有这一件,这件事情不了结,陈惆永远都不可能欢喜,更不可能敞开心扉。
果然,钟妙仪这么说之后,陈惆的眼中放出光芒,她有些难以置信:“娘娘说的是真的?皇上他。。。真的去查了么?”
“放心啦,不会骗你的。”依娜笑嘻嘻的凑过来,对陈惆眨眼睛,“你如今只要好好把自己的眼睛养好就是了,到时候把那些坏人一个一个都指认出来,我也帮着一起出气!”
被依娜这么一说,陈惆满腔的泪水都给憋了回去,扑哧一声笑出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也一起。”
“郑太医,陈惆的腿。。。”钟妙仪盯着陈惆看了会儿,突然转头问郑太医道,“她的腿也已经治疗这么久了,还能站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