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秀嘴角一抽，冷声道：“听说含山长公主不久之前曾经进宫，我想来想去，必定是她跟陛下说了些什么。据说陛下和含山长公主的感情很深，如果是含山长公主的要求，陛下是会答应的。”
顾嬷嬷深深地看了一眼谢婉秀，赞赏地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头脑还是清楚的。”
谢婉秀眸光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含山长公主，我不会放过她的。”
顾嬷嬷微微惊讶道：“可她是陆之南的母亲。”
谢婉秀咧嘴一笑，道：“所有破坏我和陆之南的人，都要死。”
夜幕低垂。
一抹弯月挂在天边，那皎洁的光，特别白，特别冷，只是遥望，也能觉得那股寒意沁入骨髓。
岁月匆匆，不会为了任何事，任何人而停留。
就像是漂泊在途中的旅人，走遍了一个又一个的驿站，渐渐地到达人生的彼岸。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发生了许多让人目不暇接的事情。
先是在谢聪纳杨素心为贵妾的宴席上，在谢，杨两家亲戚的面前，谢聪一个名为紫烟的姨娘当众晕倒，大夫诊断之后，原来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紧接着都察院右都御史赵文之子赵熙得了重病，即便得到永乐皇帝的垂怜，亲自赐药，然而病入膏肓，很快就逝世了。
含山长公主参加了谢家的宴席，回府之后不久，也病倒了。太医院院使前来为她诊治，药灌下去了一碗又一碗，依旧没有效果。
有个大夫说，含山长公主的病症和已经去世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赵文之子赵熙很是相似，于是，又人担心，这是不是会传染的疫病。
初冬的阳光很柔和，很温软，为这片即将经历严寒的土地，描绘着灵动的色彩。
含山长公主府。
秋实院。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划破静谧的空气。
含山长公主脸色苍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神情非常痛苦。
陆之南一个箭步跃到床榻边，先将她搀扶着坐起，又轻拍着后背为她顺气。待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接过青鸢递来的参茶，喂她喝了一小口，见她缓缓地咽了下去，才轻声地问道：“母亲，觉得好些么？”
含山长公主勉力支撑着身体，暗淡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似是清醒，似是迷茫。
“是南儿？我好些了。”
青鸢将靠枕垫在含山长公主身后，面带忧虑。一段时间的相处，青鸢和含山长公主有了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和师傅碧霞元君对她的关心不同，是一种像是母亲一般，无条件的维护和宠爱。
“长公主，您别说话了，好生歇着吧。”
含山长公主消瘦了许多，旧日的素丝中衣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丰腴的脸颊干干巴巴，下巴变得尖了，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一下就变得尖锐和苍老。
青鸢长叹一声，语气带着哽咽，对陆之南说道：“玉茗姑姑在百花山庄受了伤，接了方天师回醉仙楼之后，就闭关疗伤了。鬼邪接到传信，有要事回去地府。方天师又到了秀泉山给村民聚魂。
她们都不在，小侯爷，我们要怎么办啊？”
青鸢并不擅长医术，而普通的大夫，即便医术再好，也是束手无策，一些说是偶感风寒，另一些又说是热毒攻心，吵吵闹闹，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陆之南如今也是很烦躁，忧心忡忡，但他强压下心头的凌乱，明白越是这种状况下，就越要冷静，他不能慌，不能乱，含山长公主还得依靠他。
“刘诚已经赶去秀泉山了，想来方天师很快就会回来的。”
青鸢点点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陆之南。
“等方天师回来，就好了。”
陆之南也喃喃地道：“是的，等方天师回来了，就好了。”
两人心中都隐隐地感觉，含山长公主的病情，不简单。不是普通大夫能够解决的。
星河站在含山长公主府门前，时不时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阖府都知道含山长公主得了重病，也许活不成了。
府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一段伤心的往事。是含山长公主和陆之南给予他们庇护，给予他们温暖，给予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含山长公主和陆之南就像是他们最亲近的家人一般。
这几日，府里阴云笼罩，人人脸上都没有了笑容。一些丫鬟婆子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低低哭泣。甚至还有的人在神像前祈求，将病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祈盼含山长公主快快好起来。
星河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含山长公主和蔼可亲，见到仆人也没有架子，总是笑眯眯的，偶尔摸摸他的头，会给他好吃的点心，还会让年纪小的孩子去上学堂。
星河心中总是暗暗在想，如果母亲还活着，也会是含山长公主的模样吧。
远远地，有两匹枣红色骏马奔驰过来。骏马飞奔，仿佛撕裂了风，卷起地上的残叶。
骑马的人不停地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快跑。骏马飞奔，仿佛撕裂了风，卷起地上的残叶。
星河擦干眼泪，一跃而起，兴奋得大喊大叫。
“来了，来了，刘诚哥回来了。”
小厮们听到了星河的叫唤，连忙将府门打开。
不多时，两匹骏马片刻不停，一鼓作气地跑了进去。待到马蹄声越来越远，府门才又缓缓地关闭。
“长公主。”
人未到，声先至。方淼淼的身影带着清风的冷意，冲进寝殿。
青鸢心中如释重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泪如雨下。
“方天师，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长公主都要撑不住了。”
方淼淼风尘仆仆，连肩上的披风都未来得及解下。
“放宽心，我不会让长公主出事儿的。”
刘诚紧随着方淼淼的身后，走到陆之南身边，在他耳旁低声说道：“我前日傍晚才到的秀泉山。方天师一听长公主出事了，匆匆处理好村民们的事情，连夜就往回赶。两天两夜，都没有歇息。”
陆之南听了，眸光一暖，连忙上前，对方淼淼道：“方天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