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他也经常对人问这话,不过今日的语气实在有些怪,我也说不上具体哪里怪,反正我回答我是苏恪,他又问我这是哪里,我说这是上京城。然后他居然不要我扶,自己站了起来。”
唐宛央道:“自己站了起来?”
“可不是?我还以为段老头是身子好了,现在不爱让人扶。可才走了两步,他就一头栽倒下去。吓得我连忙请人去请慕大夫过来。我想着段老头今日奇奇怪怪的,莫要出什么事才好。慕姑娘来得快,但是慕姑娘来过以后,只跟我说,赶紧让你过来一趟。”
唐宛央愣愣的听着,慕衾寒如此说,必然是因为段朝的事情不是小事了。
正在思考的时候,慕衾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唐宛央来了么?来了就快点进来。”
“得,在叫你了,赶紧进去吧。”苏恪道。
唐宛央就和苏恪一道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帘子都拉上了,大约是慕衾寒让拉上了。
虽然是白日,点着灯火,倒也明亮,有安神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唐宛央走到里侧,床边,慕衾寒坐着,身边站着的竟是海棠。海棠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朝段朝看去。
段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慕衾寒正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唐宛央道:“慕姑娘……”
“他可能恢复记忆了。”慕衾寒头也不抬的道。
唐宛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她才道:“全部么?”
“也许。”慕衾寒站起身,面对着唐宛央,她淡道:“即便不是全部,应该也想起了大部分,他所认为很重要的事。”
唐宛央定了定神,又问:“可他现在为何昏睡不醒?”
“正因为想起了大部分过去,那些记忆里应当不算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慕衾寒说的很是平静,“据我所知,这位段老爷的过去,过的可谓是十足凄惨了。正因为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痛苦的事,一时之间无法承担,才会昏睡过去。你可以将这种行为所为是他本能的逃避。不过我之前已经与你说过了,这种情况是很可能的。”
唐宛央垂眸,“我知道。”她又轻声问,“段老爷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不好说,这得看他逃避到什么时候。”慕衾寒把药箱背在身上,“不要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任何一个再勇敢再冷血的人,乍然恢复记忆,尤其是这种不好的记忆,是一定会经过挣扎的。等他渐渐接受了事实,愿意醒来的时候,自然就会醒来。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是十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当然也能施针让他立刻醒来,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面对这种现实,对他来说也会很痛苦。你准备怎么做呢?”
迎着慕衾寒的目光,唐宛央道:“不必了,让他慢慢接受,慢慢醒来吧。”
苏恪叹了口气,道:“这段老爷一辈子,也真是坎坷,看着让人心里怪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