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央冷眼瞧着,心中了然。
张南垣自知难逃一死,如今一口咬死全是自己的错,还能死的痛快些。要是供出了卞安公主,怕是不单是自己死的难过,他府上的姬妾子嗣,都要死个干净。
张南垣当然不是什么心怀大爱之人,宁愿舍弃小我成全大家,无非就是在张南垣看来,对卞安公主势力的恐惧比对皇帝的恐惧还要大,才让他宁愿做出这样的举动。
“周大人,”一边的赫连安悠然开口,“一切卷宗上都有记载。这张南垣的罪证不容辩驳,证据确凿。但关于段朝的罪过,却也是之前审过的。段朝一案,银两皆在府中,还有账本,有证人作证,亦是人证物证俱在。不能因为张南垣有罪,便确认段朝无罪。凡事要讲究证据,当着父皇的面,总不能屈打成招,还请不要浪费时间了。”
这话当着奉昀帝的面儿说出来,可谓是十分不客气了。
虽然廷议一事,臣子百家皆可发言。但赫连安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偏颇张南垣。
旁的臣子不明白,只觉得这赫连安大约也是看热闹,或者是因为看不惯唐家,而此事提出段家一案的又恰好是唐家的小姐,这才咄咄逼人。
听在奉昀帝耳中,这话却是别有意味。
苏长朗呈上来的折子里,此案牵扯到了卞安,倘若赫连安没有今日的举动,奉昀帝还要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但赫连安如此,奉昀帝立刻就能断定,此事和卞安有关,绝不是假的。便是赫连安这态度,摆明了就是知晓此事内情。
但奉昀帝什么也没说,高深莫测的坐着,看着底下臣子的各自发言。
周德昭还没来得及说话,赫连安便将矛头转向了唐宛央,看向唐宛央皮笑肉不笑道:“此案由宛央表妹提出来，表妹亲自走了一趟岱乡,看来是知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内情,知道旁人许多不知道的证据。既然要为段朝脱罪,烦请拿出证据来。”
“不错。”这一回,说话的竟是太傅宋仲南。
宋仲南拱手道:“唐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有清明之志,带着岱乡百姓不远长途跋涉,来长安门鸣冤鼓,想来是有天大的冤屈。天大的冤屈,断不会如此简单。在场诸位都与陛下一般,愿意耳闻,还请速速道来。”
宋家居然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唐修谨眉头一皱。
唐宛央纵然再如何胆大聪明,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朝廷又不比自家后院,说什么都不必顾忌,一句话说的不对,惹得帝王猜忌不说,也许还会得罪不少人。
赫连安和太傅分明就是看在唐宛央年少无知,想要引得唐宛央说话,落入他们的陷阱。
唐修谨正要帮唐宛央说话,但就在这时,唐宛央反而开口了。
而她开口说的话,却是令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愣住。
她道:“陛下,臣女长途跋涉,带岱乡百姓来长安门鸣冤鼓,是要状告恶官张南垣。还有……请陛下为段朝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