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带着朱白露从上面飞去,然后落在她的院子里。只是那样的话,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随着江德融思虑,一条大柱子被烧断,塌了下来,火势更大了。
而那头,师太在朱白露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推开了朱白露。
朱白露此时此刻是悔恨交加,她从没想过,她一幅画引来了那么多事。
她满面都是泪水,对江德融招招手,让他取下那个龙头来。
真要从里面通过?江德融望了望他自己的身形,又看看朱白露,摇摇头道:“太小了。”
废话!朱白露瞪他一眼,让他只管继续。
江德融忽然明白过来,跳起来一脚踢飞那个石头做成的龙头。
脸盆大小的石龙头落下,碎成两半,露出一个盒子来。
朱白露跑过去,捡起盒子,跑到了师太身旁。
江德融忽然想起一个传闻,他明白地退后两步,四周观察。
静慧师太满意地点了头,对朱白露小声道:“这个孩子还不错。这样都陪着你,护着你。进退有加,我喜欢。他真的不错,就算此境此地了,还风度有佳。只可惜,我活不长了,你也快及笄了,要不然你们两……”
朱白露知道她下一句是什么,大囧,羞红了脸赶紧叫停:“母亲,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个。”
静慧师太见她害羞了,知道她不讨厌他。
她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道:“你去吧。我中了毒,就算不被烧死,也活不过天明。赵王新上任的这个赵王可比他父亲狠毒多了,你们以后多加小心。快走吧,从你房间出去。”
原来师太也知道那条路啊。
静慧师太看了一眼朱白露来不及掩盖的惊讶表情,默然。这个孩子还是过于善良。也罢,女孩子良善心谦也不是坏事,只是她的重任就交给江德融了。
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来,对江德融道:“侄孙子,过来,姑奶奶给你这个。好好保管着哈。”
江德融跪下,高高举着手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失踪已久的龙佩,一下呆了。
此龙佩应该由太子所佩戴,一直由上一任赵王交给下一任太子。但是老赵王当时情况特殊,太子刚去世,圣上还来不及立太子,也去了。老赵王直接成了皇帝,这个玉佩也随着太子的死亡而消失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静慧师太手里。难怪会有遗照在师太手里的皇家秘闻了。
“这……”江德融颇有些为难。手里的龙佩十分烫手,他跪在静慧师太面前,手高高举着它,放在额前,不想放下。
做为皇亲贵族,他太了解里面的黑暗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想插手到那些事情里啊。
“难不成你想让露姐儿一个女孩儿来担当吗?这都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了,你还这样矫情?以前我有找过你吗?”静慧师太假意发怒。
江德融偷偷望了一眼朱白露,看看又要倒下的第二根柱子,默不作声放下了手,收了起来。
“母亲跟我走吧。”朱白露摇着静慧师太。
静慧师太摇摇头,慢慢地盘腿端端坐好,拿起念珠,道:“兰姑不顾生死都来通知我。梅夫人也去了,如今她们都死了。我多活了这些年,现在独活也没意思。这样也好,人总有一死,或归于土,或了于尘。是时候该做个了解了。”
静慧师太安慰的闭了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显得格外的安详和高贵。
“师太……师太。师太!”朱白露顿觉不妙,摇了摇她的手,不见有动静,想起刚才她的话来,不觉大惊,使劲喊着,却再不见她醒来。
朱白露双手颤抖着摸向了师太的脉搏,果然停止了跳动。
她心里不禁大悲:“母亲!”
“梅夫人!梅夫人!”这时她听见江德融的喊声。
她踉跄着站起来,走了几步,便看见另外一间屋躺着一个带着尼姑帽的女子。尼姑帽已被烧然,露出满头青丝。
她跪下来,轻轻扒开她的头发,露出绝世的容颜,眉心似母亲一般,有着淡淡的梅花妆。她脸色红润,却早没了呼吸。
她的手颤抖起来。都是她的大意,害死了师太,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不禁泪流满面,心里痛的不知转动。
不经意间,她猛地吸入浓烟,剧烈咳嗽了几声,渐渐竟然喘不过气来。
江德融叹了一口气,抱着她跳下了浴池,待两人头发和身上全湿透才上来。
朱白露忍不住打了两个大大的响亮的喷嚏,江德融瞪大了眼,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簌簌几支箭射了进来。
原来这些人还在外面。
“对不起。”朱白露打了一个哆嗦,红了眼,咬着嘴,忍住呼吸,无力地靠在江德融肩头。
她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江德融小声安慰着,一边观察地势,一边道:“没事,早先赵王还是太子时,就开始经营了。他的暗卫遍布各地,如今五年了,只有增加不见减少。而且他高高在上,连平原郡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也无需自责。你抱紧我,我们要冲出去,应该是冲到你的红梅园去。”
朱白露明白地抱紧了他。
江德融看准他刚才就观察好的地方,将一块燃烧的门板踢了出去,随着纷纷倒下的木块,他抱着朱白露飞快从师太后院的走廊穿过,奔过燃烧的垂花门和角门,来到朱白露院子的拱形门边,只见黄妈妈倒在门边,早已烧变了形,那模样惨不忍睹。
江德融怕朱白露看见伤心,一脚踢开,抱着朱白露转了一个圈,避开了黄妈妈的尸首,才一头扎进火里,来到她的屋子里。
其他地方都才烧到门边,而静慧师太和朱白露的院子烧的最旺。
看来放火的人的目标不仅仅是静慧师太,还有朱白露啊。
床榻是木质的,已烧成了灰烬,所有铜和铁的东西都烧得红了起来。熊熊大火让两人刚才还滴滴答答滴水的衣衫成了半干状态。
江德融趴在地上到处敲打着,听着,想找到入口处。
眼看火越来越大,江德融都有几分失望起来,到处乱踢着,希望能找到一个东西,敲打一二也好。
朱白露忽然看见江德融踢开了一个匣子。
这个匣子正是她平时藏东西的匣子,她不顾烫手打开,果然里面是那一把乌金匕首。匕首身上的宝石在火焰中闪闪发亮。可惜,那几张房契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朱白露取出里面的东西,放进怀里,拿着那把匕首对着石板敲打着。忽然她听见石板下面传来咚咚空响,喜出外望开始沿着缝隙翘起来。
“我来吧。”江德融赶紧接过匕首,却发现匕首虽然不及其他物品烧的通红,却也十分烫手。
他赶紧抓起朱白露的手看了看,果然看见她满手都是水泡,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取了手绢,飞快帮她包扎好。接着飞快撬开了第一块地板,果然看见有入口。
他欣喜若狂,连着撬开七八块地板,只见那入口十分狭小,正好能落下一人。
他先让朱白露下去,接着自己将那些砖摆好,也落了下去,又趴在洞口,将那些地板摆弄一番,和原来看起来差不多,才走进了地道里。
地道里也是热气腾腾,呼吸十分难受。
两人赶紧跑,刚跑了两步,只听见轰然一声响,屋子倒了。
地道上方的土有些摇晃,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赶紧连爬带滚地立刻了地道,只听见身后传来坍塌声,果然密道也倒了。
随着密道的坍塌,大量的热气带着尘土扑了过来。
江德融扑倒在地,前面的朱白露却被热浪一扑,呼吸难受,晕了过去。
江德融大急,摇了摇朱白露的脚,见她没动机,只得将她一点点挪过去,自己爬了过去,洞较小,两人几乎是搂抱着才能挪动。
江德融手足无措地红了脸,好在朱白露晕了过去,他只得带着她一起向外爬去。
大约半盏茶功夫,洞口也渐渐大了起来,不多久终于有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隐隐还有汩汩水声。
应该要到了落梅泉边吧,快要窒息的江德融总算松了口气。
他再看看怀里的朱白露脸色通红,知道她也是被憋晕了,只得拍打着她的脸颊。
见她始终没反应,他急了。将她的嘴撬开,让她自己能呼吸一下空气,又将她挪前几步,见她还是如此。
他忍不住了,歪歪倒倒爬起来,走近水边,打湿了衣襟,,一只手捏着,一只手爬回来,将水滴在朱白露脸上。
如此往来三四次,终于看见朱白露脸上红潮退却,眼睫毛眨了几下。他终于松了口气,瘫倒在一旁,心道:这个朱白露还和以前一样看似柔弱,却也坚强,求生欲特强,不似其他女子,遇见这般事哪还能冷静思考。
朱白露悠悠睁开了眼,闻着湿润的空气,听见水声,知道自己出来了。
侧头她看见了十分狼狈的江德融。白色稠衣都是泥土,俊俏的脸上黑一块灰,黄一块泥十分滑稽,头发也被烈火烧成了乱七八糟,只有一双眼眸清澈透亮,犹如明星。
他看见她醒来,笑了:“终于醒来。我们出来了。你,还能走吗?”
朱白露望着他花猫一般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努力想说话,却觉得胸口沉闷,疼痛难忍,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