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晨跪着听完这番话,心道果真如此,次次受完刑才能见到母亲。真不知,自家那纨绔如此的王爷,还是美丽纤弱的母妃怎么得罪了他?异或是名声狼藉的自己?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可以?或许,未来有一天,外面传他吃人,估计都有人相信。有谁知道这堂堂的一国之君,面目下的真实面孔?终有一天,他会要回属于他的一起!
赵国的鞭刑的鞭子是用浸过油的牛皮鞭,每一鞭都会皮开肉绽。鞭刑完后,赵仲晨抹了膏药,捆绑了伤口,似无事一般去见了梅夫人。
梅夫人是个极其有韵味的女子,举头投足十分优雅,。
赵仲晨在她面前显得有礼有节,陪着她说笑,吃饭,罢了便回了屋里。
只是,等他一走,梅夫人的笑容便消失了,眼泪滚滚而下,掩面回屋。
留香阁里哀怨凄美的琴声飘了一个下午。
赵王听了奏报,站起来又坐下,复又站起来,如此来回几次,一盏茶后,他终于还是向留香阁走去。
赵仲晨也没好到那里去。
一离开宫殿,他便倒在了地上。被人抬回去,那伤口的血肉已经和内衣粘在了一起,一直到了清晨才完全撕开来。赵仲晨醒来后坚持用酒擦了一遍,结果便是他再次华丽丽晕了过去。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来。
好在草堂夫子刚好回来,见状一边骂着赵仲晨一边给他灌药。
海棠园里,忽然连接大半月都只见范刀送吃食,而不见赵仲晨的出现,朱白露竟然有些期待。
又是七天过去,依然不见赵仲晨人影,朱白露渐渐担心起来。这人从来没消失过那么久,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也不对啊,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啊。难道是他看够了朱府的热闹,新鲜劲过去了?
不过也是,像她们这样的人物,应该上不了平原小世子的眼才是。
夜里,朱白露果然又看见了范刀如往常一般提了食盒进来,扔桌上提了旁边空的食盒便走。
雪兰不甘地追出去,却只看见一个黑黑的影子消失在夜空里。
朱白露笑了笑,心里释然了。这样也好,这位小世子聪慧,面对他比面对江德永还有压力。
她摊开桌上的画,继续描绘着。
还差一点点就好了,这段时间里,她凭着那天看过的那幅图,又翻看了那个旧书房里的许多书籍,总算画出了竹溪先生那幅图。只是还不知道正确不。
再过几天将是母亲小产满月的日子,到时候母亲也一定会请王御医过来的。朱府因亏欠母亲,必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朱白露想着开心地卷了起来,放在一旁。
没想到的是在第二日,朱白露便见到了王御医。而且陪着王御医来的居然是母亲陈慧敏。
王御医惊讶地看着桌上那幅图,比他之前得到的那幅要大许多,经脉和结构大多都是正确的,完全想不到居然会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画的。
要知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这个小女孩居然硬是背了下来。
这孩子,陈慧敏一眼便看明白,心里是百感交集。她没想到朱白露有这样的天赋。
王御医再听了朱白露为了画这幅画说翻看了数十本书籍,差点没把朱白露抱起来。
天之聪慧啊。他多少年没见过如此有天赋的孩子,而且还是在学医上!
如果她不是女孩子,如果不是朱家的孩子,他一定会请求赵王陛下,将她收入门下。
可惜啊……
朱白露看见王御医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吗,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搞笑。
于是她调皮地拉了拉白胡子,笑道:“王爷爷,我画的可好?你看我好生无聊,你就教教我吧。”
贵胄的闺中女子,不是都该学点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以便嫁的好郎君?亦或学的管家和针线,扶持家中?
这个朱家大小姐倒是与众不同。
“囡囡,不得无礼。”陈慧敏假装黑了脸。
朱白露躲进她怀里,可怜兮兮说道:“都是慧妈妈教我认的字,是不是我写错了?王爷爷,我这里甚是无聊,只看见隔壁有这些书。我是不是抄错了?”
陈慧敏立刻软了心,抚摸着她的头,也看向了王御医。在她看来,其实学点简单的医学也是可以的,以免别人暗害了。
也罢,看她可怜的。而且还顺带可以帮她压一压毒素。只是他来的话,太引人注目反而会害了这个孩子。
想想,王御医提笔写了几本最基础的书名来,然后说道:“你先看这几本书好了。柴胡,以后朱大小姐的病就由你来看吧。朱府可是有很多藏书,你算有福了。”
柴胡是王御医的药童,今年十五有余,跟着王御医也有七八年了,算得上小有所成。
朱白露一听这名字,瞪着他,上下打量一番,看他穿着浅绿的衣服,梳着元宝头,带着黄色的头巾,还真有点像柴胡的花,噗嗤忍不住笑了。
柴胡好像没看见一般,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道:“谨遵师命。”
又回过头来,对朱白露鞠半个躬道:“还请小姐多多指教。”
好个严肃的药童,朱白露再没忍住,笑倒在陈氏怀里。
陈慧敏无奈地摇摇头,对王御医说道:“这孩子被我惯得。”
“不碍事,不碍事。”王御医捋着胡子,只是低头看着朱白露的图,一点点指出错误之处。
朱白露立刻爬上凳子,撑着头仔仔细细听起来,心里默默记下来。
柴胡站在身后也伸长了脖子看。
竹溪先生那张图值了。陈氏点点头,和蔼的笑了,扶着慧妈妈四周看看,说着怎么改一下这个院子,开始想怎么将东西转移一部分到这里来。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声,接着便是热闹的人声、欢乐的鼓乐声。
今天什么日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对方。
忽然,陈慧敏想到一点,心里跌入冰点,手绢拽的紧紧的。今天王御医来朱府给她看病,是走了角门,也是她第一次动用关系,他们并不知晓。让王御医来看望露姐儿,也是她私下的愿望。她还要过几天才能满月呢。月子里啊,难道表姐就不怕没满月吗?他们不会那样对我们的,她心里使劲默念着。
该不会不顾一切将高氏娶进府吧?该死的老虔婆瞒得挺紧!难怪这段时间安安静静,还以为就此打住!没想到是根本没死心。倒是朱白露立刻反映过来,跳下凳子,就向外跑去。
“囡囡,不要去……”陈氏焦急地在后面喊着,扶着依萱追了过去。
难得今日能团聚一下,慧妈妈在小厨房做着吃的,听见乐声,赶紧出来,只看见朱白露的背影,也喊着雪兰一起追了过去。
守门的黄妈妈好生无奈,对慢慢走来的柴胡说道:“麻烦你,踢我一脚吧。要使点劲。”
王御医摇摇头,对柴胡点点头,便背着手离去。
柴胡无可奈何踢了一脚后,看黄妈妈大叫着故意向台阶上倒去,滚了两滚,额头冒出血来,吓得他赶紧帮她包扎。
那边,朱白露绕过竹林和假山,只见一路贴着大红的喜字,一直到荣福堂,远远便见到张灯结彩,高挂着红灯笼和红缎带,丫鬟婆子们捧着盒子进进出出忙碌着。
陈慧敏看见如此景象,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
该死的……呸!慧妈妈气愤地对着荣福堂吐了口水,和依萱赶紧扶着她,慢慢向荣福堂走去。
“少夫人。”奴婢们看见陈慧敏,慌忙低了头行礼。
陈慧敏也不吭声,脸色苍白,直盯着那大门,一步一步走着。有来宾客看见她,赶紧窃窃私语着。
朱白露躲开丫头和婆子,小心翼翼跟在一个夫人身后,走进了荣福堂。
荣福堂院子都是女眷,大约摆上了七八桌,大家笑嘻嘻坐在院子里,均低头小声交谈着。
荣福堂里正屋里贴着龙凤吉祥的大喜字,挂着一对鸳鸯红灯笼,朱老夫人穿着一身喜气的朱红衣服和朱老太爷端坐在上首。
穿着大红色喜服、盖着红盖头的高若兰牵着红红的绸带,绸带那头是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朱兴敬。他一脸喜气望着高若兰。
而堂上朱老太爷黑着脸,穿着蓝色绸衣,也不说话。
“一拜天地!”司仪报道。
朱兴敬和高若兰同时转头,一个从左一个从右,红绸从中间扭了起来。高若兰赶紧转个圈,却不想撞到了朱兴敬,大家一下笑了起来。
“不能拜!”同时,朱白露幼稚的童声在大堂响起,瞬间被人们的哄笑声淹没。
高若兰动作比较大,盖头飞了一片起来,高晓曦拍手笑道:“母亲好漂亮哦。”
旁边孩子也笑道:“新娘子好漂亮啊。”
朱白露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高府的人,其他便是朱家旁支偏房的人。朱府的嫡系二房居然没到,朱家的族长也没到,朱白露心里有了谱。
“拜堂!拜堂!拜堂!”大家哄起来。
朱老夫人得意洋洋望了一眼朱老爷,目光落在了大堂里。
“停!”朱白露的尖叫声传到朱老夫人的耳里。
她发现朱白露不知何时跑了进来,顿时紧张起来,对旁边招了招手。
朱白露见状赶紧使劲大喊:“停!停!停!”可惜她的叫喊声被鼓乐声盖住,依然没人听见。
她忽然看见旁边丫鬟手里托着茶杯,在丫头们抓住她之前,她不顾一切抓起来,使劲扔在了地上。
“砰!”一声,大堂顿时安静了。
“朱白露!你干什么?”高晓曦立刻上前,一把将朱白露推倒在地。
“露姐儿!”同时厉声喝道的还有朱兴敬和朱老夫人。
“露姐儿?”站起来的还有惊讶的朱老太爷。
同时,朱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起涌了上来,准备抓住朱白露。
朱白露见事不妙,立刻从地上抓起一片碎瓷片,向四周飞快舞动,众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退慢的被她划破了手背,滴出血来。
“这还不得了。给我抓住,关起来。”朱老夫人跺着脚,大叫抓住她。
朱老太爷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切。
朱兴敬气的大步上前,高高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