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呢?”
“在二号洞。”
急急办完虞姬交代的事,阿辛便寻着阿棕一道,到了诺记的地下石洞。
此刻听得阿华的话,便急急朝着二号洞而去,刚到洞口,却发现孟循义正坐在床边为虞姬施针,阿辛见状,松下一口气后便识趣地回到大堂之中。
“阿辛。”
听得阿华突然的唤,阿辛刚到大堂口,又随着阿华走到另一洞口。
“大哥,怎么了?”
阿华背身,想着今夜和曹子衿的打斗,眸色深沉。对于曹子衿,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偏偏虞姬和他的纠葛,又不可能消失。
“阿辛,姑娘醒后告诉她,今夜我们去救她的时候和曹子衿交手了……”
“什么?”
见阿辛惊呼,阿华一声叹气,又道,“你别激动。当时姑娘在他手里,为了救出姑娘,我便把刚收到的情报给了他。”
阿辛平复下来后,才理智得问向阿华,“那情报重要么?”
“嗯。”
“对姑娘影响大么?”
“不算大,倒是里面的内容我也看过,这里写了一份,里面还有这些日子姑娘陆续要我们查的事。待姑娘行了,你交给姑娘便是。还有这石洞,这诺记,得废了。我已经让阿丑去找了下一个据点,在曹子衿搜查之前,我们会全部转移出去。安定下来之前,不会联系你和姑娘,你要照顾好姑娘。阿棕,也要先随着我们撤退。”
接过阿华手中这厚厚的信封,面前这年近四十的男人,带着残余的他们,陪着姑娘五年。从前阿辛不懂,后来和阿棕两情相悦后,阿辛才懂得,只可惜楼主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我和姑娘,会提防的。只是……那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是阿辛抱回来的,虽然睡着了,可虚弱的模样,看着是让人心疼,也不知姑娘为何要把那孩子报来……
“姑娘有说怎么处理那孩子么?”
“这……”
“交给我处理。”
阿辛二人听得这声儿,齐齐将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身侧人,那额头之上,密布的细汗还未拭去,一双剑眉,依旧紧紧锁在那双利眸之上。
“公子,姑娘没事了?”
“嗯,那孩子交给我处理就是,你带姐先回去。”
孟循义本着那沉音对阿辛说完这话,便折身朝着二号洞而回。
看着孟循义离开的背影,阿华只负手对身侧依旧皱眉的阿辛道,“为了姑娘做的事,咱们都要做好死的觉悟。”
“阿辛知道。”
虞姬再醒来之时,只觉得胸口的疼痛退去八分,但余下的那两分,仍旧游走全身,传来那若有若无地疼痛感。没有药物压制,那蛊毒当真是来得凶猛,直让虞姬觉得,本就不长的生命,连带着那不大的心脏,又被吃掉了一截。
“姑娘您醒了?”
见着阿辛,虞姬才算是完全回过了神,“这是哪儿?”
“姑娘,这是太子府。”
太子府?
闭目揉穴,良久之后,虞姬才将记忆组合回来。思索着发生的事,记忆却停留在昨日从温园离开太子府。温园……温园!
虞姬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阿辛!”
听得虞姬这么着急的呼叫,阿辛连忙扶着虞姬下床,“姑娘,你要去哪儿?”
刚一下地,虞姬却两腿发软地重新坐回床沿,“阿辛,昨日?”
“啊!姑娘莫急,昨夜的事,阿辛已经找您的吩咐做好了,那温兰还未苏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后院儿也还未出来,所以温园的人还未将温兰产子的消息告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现下天刚蒙白,温园的人,刚平静下来,还未发现咱们动的手脚。”
虞姬闻言,才放松地又重回床榻之上,靠着床栏,看着阿辛,“那孩子呢?”
“昨日公子回来给姑娘止了毒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去了哪儿,没告诉我们。啊……对了!阿华说,昨夜带着诺记的人去接您的时候,和楚王照了面,楚王……见着了您。玄都的诺记会换个地方,阿华让咱们也提防着。”
曹子衿这就看到自己了么?这么晚,他怎么会出现在玄都街上?
“姑娘,这是阿华给您的,是这段时间您要知道的事。昨夜……您被楚王挟持,阿华为了救您,给了楚王刚收到了情报。阿华又备了一份,也放在这里头。”
虞姬听得阿辛这话, 当即眉目紧皱,面色凝重。
阿华这么做,不就是暗示了曹子衿,玄都有这一股威胁着他的力量存在么?以他现在肃清对手,垄断朝堂势力的速度,定然很快就会将矛头对准诺记。换了地方又如何?曹子衿的银面黑卫这五年之间的发展,可半点不输诺记!
思及于此,虞姬也顾不得旁的事,当即拆开信封,将内里的信一一取出来,按着顺序,迅速过目。
阿辛见虞姬这般认真,也自觉取了一盏灯和夜壶放在床沿,只待虞姬看完一封,便烧完一封,丢尽夜壶。
眉目凝重地将信件看完,虞姬才松了半口气,好在没有关于辽王的事。可是连曹则烨都会联想到自己可能是辽王的人,曹子衿难道不会?
“姑娘怎么了?”
“无碍。”纵使曹子衿去查,查到最后,若是他再剿杀阿华等人,绝对不留他的命!
虞姬虽这么说,可那双眼里透出的狠绝,却让阿辛不由得心惊。阿辛将手中烛台放回原处折身回到里屋之时,虞姬已坐在了梳妆台前。
阿辛自觉为虞姬梳理,信心地拂上那有些杂乱的长发之间,解开那些小结,轻声问道,“姑娘平日里都不是这时候发病,昨夜怎么突然发病?可把阿辛吓了个透。”
看着铜镜之中那苍白冰凉的面容,目光落在结了一个小痂的唇上,纤指拂上苍白的嘴唇之上那硬硬的一小块儿,虞姬不由得轻笑,“估计是做了违心的事吧。”
虞姬的小动作,阿辛看在眼里,脑中却是在思索,是什么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然后姑娘也疼的死去活来?
相安无事的一晨早过去,在园子中闭目晒着太阳回暖的虞姬,却被园子外的声响惊动,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眸,只见着两个守卫,又停留在园口和阿辛凶神恶煞地说着什么。不一晌,阿辛便急急跑到自己身侧,“姑娘,太子殿下召府上的所有人到温园。”
温园……开始了么?
“好。”
带着那一身粉紫,和早已恢复红润的面容,虞姬便恍若一无所知那般随着那两个守卫朝着温园而去。
还真是第一次到这温园,和梓园不同,这园子的墙上种了满壁的红蔷薇,全开的时候,虞姬也能想到,是有多温暖人心,也难怪是温园。
然而此刻,满园的蔷薇,也不过是刚刚含苞,只在一片葱茏的绿叶之中漏出几点红。每年花开,这温园的风光,比太子府任何一个地方的都美,可是,却是不知,今年这蔷薇花,还能不能开。
思及于此,虞姬只唇角微扯,带着阿辛没入满园站立的莺莺燕燕,这满满的银翠头,让这本还算宽阔的园子,变得十分拥挤。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虞姬还真想跳到墙头,看看这一片姹紫嫣红的“蔷薇”。
若是此刻屋中那虚弱没人气的温兰见着这群女人的模样,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收回思绪,虞姬只听得四周的人低头窃窃私语,而目光,却紧紧盯着主屋屋口的一个摇篮。
“哎,你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那又不是我们说的,你看见那只肉乎乎的崽子了么?咦……长得跟老鼠似的!”
顺着那人说的话,虞姬也带着阿辛挤到前头,将目光投向众人围着的摇篮看去,软软的床垫之上,一只小小不足两手长的小东西,眯着那睁不开的肉眼,四只蹄子松软无力地耷着,全身不见一点人的特征。
见着那小东西,虞姬转目看向阿辛,阿辛只微不可察地微抖肩头。
虞姬只默默地听着旁人继续窃窃私语——
“怪不得能得太子爷的专宠呢,原来是只狐狸精!”
“哎……你这么说,现在太子爷和太子妃可都在那屋子里,那温兰会不会变成妖怪,伤了太子爷和太子妃啊?”
“那肯定不能,咱们太子爷是谁,只是一时被温兰迷惑,现在真相大白,可不就让温兰显原型了么?”
虞姬轻笑,倒真是让她们都把话说了,此刻,她想等着的,是曹则烨的态度。
“太子殿下,你要相信妾身啊!那是妾身怀胎九月生的孩子,怎么可能……”
一声凄凄嘤嘤的哭声,从内室传到院中,温兰在无力地哭诉着,能听到许梓鸢温言安慰,却听不见曹则烨的声音。
庭院之中的人听得屋中那动静,很是默契地都停下了议论,全神贯注听着屋内的动静。
“太子殿下!”
随着这一声,便扑来一阵乒乒乓乓,丫鬟婆子的惊呼声,一阵慌乱,院中的人才见着屋门轻开,曹则烨盯着一圈儿黑眼圈,双手负背,面色阴沉地走到门廊之前。
被曹则烨那阴沉的眸光扫射,在场的女人当即心慌慌地向后退缩,然则只有虞姬和阿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居高临下的曹则烨,那眼里,没有真正的怒火。
看来自己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