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和高力跟上陈睿。
一众文臣分成了两拨，一边跟着沈谋生到太师府，一边跟着周清到丞相府。
多是没经历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之后要怎么办，还得人带着。
还有老道的心里琢磨如今这靠山是否还踏实，需不需要早日做打算，重新择良木而栖。
入了深宫，陈睿先坐在马上，平视了一圈这大内重重宫墙，眼神悠远，心里远没有自己想象过终于大仇得报的轻松与喜悦。
当年，他亲手拉着父亲的尸体，穿过一层层血红的宫门，两边的宫墙犹如两座大山压得心脏坠落，母亲还在宫门外等着，从此以后就由他照顾母亲，他不能哭。
如今身穿玄色血甲，望着这大内深宫，尊尊明黄，勾梁画栋，眼前仿佛看到了历代帝王的权利之争，生杀予夺，玩弄人心，沉重得让人感觉无形之中，肩上扛着不止两座大山的重量。
“不管你以后是明君还是昏君，娘都在这里。”
陈睿稳了稳心神，闭上眼睛，挣开，对袁毅和高力道：“按照之前吩咐的，忙去吧。”
翻身下马，按住腰上大刀刀柄，走进勤政殿。
“是。”
袁毅偏头看高力，大傻子笑得一脸痴。
“傻笑啥？”
“袁大头，将军做了皇帝是不是得给我俩封个大官做做。”
袁毅笑，用折扇敲他的头：“就你，做梦吧，你就适合待军营里练兵。赶紧带涅皇军回军营。”
高力瘪嘴，呼噜了一把脑袋：“走了。”偏了马头。
待他出了宫门，袁毅下马，将缰绳交给墙角躲着的太监：“把除了皇贵妃的各宫娘娘、大总管太监、大掌事宫女给我叫过来。”
“遮。”声音倒是还平稳。
“不忙，你叫什么？”
“奴才李星，今天刚进宫。”
“行，以后御前伺候着吧。”
“谢大人提拔。”
袁毅摆了摆折扇。
李星弯着腰退下。
等着人齐，袁毅一通吩咐，宫妃该送庙里礼佛的送庙里，该陪葬的陪葬。
不过就是换了个主事的人，尤其是这皇宫，下面人千百年该如何做事，规矩还是那般，都按照规矩来。
袁毅见了几个主事的，好的留用，不好的换人，散了他们之后走进了勤政殿。
陈睿正站着翻看奏折，全是国泰民安，民生幸福的赞词，他又看了眼时间，竟然是这个月的折子，且批示处没有批文，只有玉玺印。
又翻了几本，皱起眉头，心里猜到几分。
见袁毅进来，将折子递给他：“看看。”
将他脸色阴沉，袁毅翻开，速速浏览一番，神色不好：“这是被架空了？”
“沈谋生真是好大的胆子。”陈睿拧了拧手腕。
“如今朝廷多一半文臣都是他的门下，皇上是一个一个来？”
陈睿转过身，笑着看他：“小子改嘴挺快啊。”又动了动肩膀：“我还没适应呢。”
“……朕，不是我。”
陈睿反应过来，仰着头连续点了点头：“对，朕……朕。”
袁毅睁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陈睿今天有点迟钝，回想起来还在说沈谋生：“哦，对，狗屁！你见过我……朕什么时候打过一个一个杀的碾压局，当然擒贼先擒王，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沈谋生。”
“沈谋生是个老狐狸，皇上小心大意失荆州。”
陈睿嘴角冷笑：“可惜狐狸有崽。”
渣男！袁毅想骂他。
陈睿看到他鄙视的神情，摸了下鼻尖，露出大白牙：“大不了到时候不杀他，送他去南玉养老，老人家嘛，过过采菊东篱下的日子，多好。”
是是是，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袁毅摊手。
“赵雅怎么样？老王妃如何说？”
陈睿凝了神色：“命没什么大碍，武功……可惜了，先在娘那里养着，等身子好了，我再去接她，现在宫里乱，不合适养病。”
袁毅许久不说话，陈睿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