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已过,远处原本随青绿色起伏的山峦已经变成像是被泼上轻轻的点墨,冷寒眼望山川,尽是满眼的萧瑟。此去故土千万里,不知归乡是何时。
“喂,冷寒!”冷寒听到白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向声音之源望去,果然见白清白泽身着便装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
冷寒将心神收定,向他们走去。
“冷寒,这营外二里不到便是净水湖,我们去湖水中戏水吧?”白清一副天真的孩子气。白泽依然面无表情的在旁边似在考虑着什么。
冷寒唏嘘不已,此时虽然林中的树叶草叶还未落尽,但已经时近深秋。
池阳的京师位于淮河南去数千里,四季并不分明,霜降尚且热如夏至,蝉鸣不绝。但这西伐就不同了,西伐本属西北地区,虽然此地名为江陵,颇有水乡之意。但入秋之后明显气温骤降,清冷非常,水温应该非常低了。
“这都什么天儿了,还戏水?下水冻死你。”
“才刚秋分而已,你别危言耸听了。而且元帅说,让我们这几日好生休息,养足精神,过几日好突破卫城。”白清手中的摆弄着一个看似十分精致的玉佩,他将玉佩翻来覆去的对着阳光看,阳光透过玉佩,折射出七彩的光,非常好看。
“你就说去不去?”白清将玉佩放到胸襟之中,一手捏拳砸了一下冷寒的肩膀。
“去看看,不过,我不下水。”冷寒还没有去过净水湖,来到西伐这么久,只见过到处是苍山,却还没有领略过秀水,而净水之湖,听起来,应该是明镜澈底,意境非凡之处。
“不如我叫上于哲同去吧!”白清那两日与于哲一同攻击敌人的侧翼。每天清晨,二人约到一起出发,任务结束时候又共同回营,两人竟然渐渐熟络起来,白清话多爱说,于哲多数时候静静听着,不做反驳,但凡白清问他,他也如实回答,两人在讨论问题时,于哲的分析有理有据,让白清极为佩服。况且于哲从来不像冷寒白泽那样,时而话中带刺打趣白清,使得白清竟然觉得于哲是他兄长一般。遂以白清也不再纠结于哲伤他之事,反而开始跟于哲称兄道弟。
冷寒跟于哲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只是觉得这人少言寡语,深不可测。想那于哲可以数日潜伏在敌军营中,不露任何破绽。并善借它石攻玉,爬到首领之位。而在我池阳军中,却不争一官一职,甚至连个普通的将军都不是,手下除了自己待的侍卫之外并无一点兵权,令人十分费解。不由得让冷寒也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下于哲了。
“叫吧,只是人家于哲,可不一定理你就是。”冷寒故意不屑的说道。并用小臂拨去白清尚且放在他肩膀的手掌。
“嘿!你还真别不信,如若是让你去叫,也许不来,但白爷出马,就不同了。”说完白清丢下冷寒、白泽直接向于哲的寝帐走去。
就见他到了于哲寝帐之外,想直接掀开寝帐四边以木杖固定的竹帘,却被帐篷外的侍卫拦住。那白清似是没好气的要与侍卫争执,但见侍卫后退一步抱拳拱手,对白清说了些什么。白清先是小小的一惊,之后又向于哲的侍卫瞪眼说着什么,侍卫点头,白清将掀起一半的竹帘放下,一转身,又回来了。
冷寒见他吃了个闭门羹正往回走,不禁失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与白泽一同,向净水湖方向去了。一会的功夫,白清也追了上来。
冷寒见他讪讪的回来了,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打趣道“怎么样?他出公务了?还是没好意思说不想跟你出来抱恙在身?”
白清皱着眉头转过来,锤了他一拳,令冷寒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抬杠。又走了几步,白清完全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两个人向前走着走着发现身旁不见了白清,便四处张望,见他在十几步远的后面正立定不动,苦苦的思索着什么。
二人遂又回到白清处,冷寒安慰道“看得出他是喜好清静之人,与我们三人一起也许并不习惯。再许就是这几日却也奔波劳碌,许是真的病了也不一定,你纠结这个,不应该吧!”
白泽在旁边听着,说道“他必是嫌你话多,烦你了。”
冷寒苦着脸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泽,心想,我越是给熄火,你那边越是浇油,这个祖宗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但见白清竟然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道“他不在帐内,侍卫说是昨夜三更天,他便出了门去。”说完又望望冷寒。
“三更?”冷寒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对,三更,且不知去向何处。只知道是换了夜行衣走的。”白清的小脑瓜哪能想得出来。
“许是元帅给了任务?”冷寒思量到,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对啊,夜半三更,换上夜行衣,去卫城中刺探军情!”白清终于想明白了。
“别是因为太讨厌白清你整天缠着他,而逃回云城了吧!”白泽道。
白清瞪了他一眼,道“我们仨中,他跟我的关系是最好的,无话不谈,要论讨厌,他也只能讨厌你那一副痴呆儿的样子。”
“跟于哲无话不谈的你,居然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白泽撂下这句,便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冷寒心中纳闷,却没有说出口,也跟着白泽并肩前行。
“你…”剩下白清在原地,一手指着白泽想要发作,却又觉无话可说,只能作罢。遂哼了一声跟上二人。
三人各执心事,走在湖边林地之中,踏在盈尺厚软绵绵的落叶之上,这林间既有绿叶也有黄叶,时不时从空中随风飘舞下来,意境甚好。只要穿过林地,便是目的地净水湖了。
白清正摇头晃脑的走在最前面,忽然觉得袖口被人牵住。回头一看正是白泽,冷寒也立在他身后,二人表情凝重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