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倒给你。”灵墟说着,连忙亲自斟茶,忙不迭递给凤华。
凤华不语,默默接过,眉眼带笑,他缓缓饮着,凉茶顺着喉咙滑下,淡淡的茶香萦绕在他喉间,一如方才,她嘴里的淡淡清雅。
有片刻沉默,四目相对,凤华淡淡瞥向别处,其实方才他亦是错愕,几乎是处于本能,他只想用唇堵住她的疑问,她什么都不知晓,但他却不能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凤华瞥见窗外,幽深的夜色如同墨一般深沉,他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的房间在你左侧,有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语毕,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踱步离去。
与灵墟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脚步顿了顿,而后淡淡一笑,在灵墟看不见的角落,眸中满是苦涩。
门轻轻吱呀一声,听见动静,灵墟忙不迭转身,看着凤华白色的背影,不由出声:“凤华,我。”
凤华身形僵了僵,随即转身,面上是一派与寻常无异的淡然,他含笑,看向灵墟的眼中布满疑惑。
灵墟注视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方才,她只是下意识地唤住了他,话堵在胸口,她说不出口。
见她为难,凤华沉眸,轻轻道:“我走了,你早些睡。”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灵墟仍是什么也没有说,一声轻叹在寂静的房间响起,挽留的话搁在嘴边,她飞快地饮下一盏茶,而后便朝床榻走去。
凤华回到房中,坐在烛火下,拿出袖口中的药瓶,反复打量,千万思绪在他脑海中不断涌现,对桌当窗,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杦,落在他的白色衣襟上。
他看着眼前的小小瓶子,半晌也没有移动分毫,直到蜡烛的灯芯燃尽,他亦没有重新点燃,房间中一片漆黑,唯有清幽的月光洒下,幽暗清明。
他沉了口气,将药丸放入袖口中,像往常一样,他屏气凝息,试图再次召唤灵力,不知不觉中,他离开寒水峰已将近半年,在人间是半年,但在寒水峰上,却仅仅只是几个时辰。
他一直担心,若当初杀他的人没有找到他的尸骨,那么会不会四处寻找,其实千百后,凤华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他努力想要回想起那些欲置他于死地的人,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
时光幽幽,千载时光匆匆而过。
他忘记了许多,却始终记得她的面容,阔别的百年中,她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可是他也明白,横亘在他与灵墟之间的,并非只是一段不曾相见的空白,还有无论用多少时间填补,也无法挽回的,深深的无奈。
那晚之后,凤华做了一个决定,将药丸碾碎后,他将它放置在了一张素白的帕子中,小心翼翼地包裹着。
而灵墟早早剪掉灯芯,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将梦中的情景告诉凤华,但有些话却只能掩于唇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灵墟起身,独自站在窗前。
她一身单薄的衣襟,夜风微凉,轻轻浮动她的长衫,明月高悬,她觉得有些气闷,便不由打开了窗户,一股凉风灌入,灵墟瑟缩了下,重新走到床榻前,裹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