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舒全程笑得嫣然,依偎在景博昇的身旁,如小鸟依人般惹人疼。
而景博昇高挺的眉弓下,那双深邃湛黑的眸子,却是淡漠无波,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的人似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但其实,他早已在这人群中扫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见到路白安的身影。
或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根本就不屑来,怎么可能还会想着来阻止呢?
路白安一直抱着死了的路振兴哭个不停,直到声嘶力竭地喉咙嘶哑,眼睛干涩红肿,眼泪流不出来,声音发不出来,整个人如同死尸般双眼无焦距坐在床边。
“路小姐,路先生已经去世了,请你为他安排后事吧。”
护士们知道了之后,过来提醒路白安。
人死了就不能在医院病房内待着了,要赶紧带出去。
路白安缓缓转过头,像是提线木偶般,看向护士。
护士被她心如死灰的黯淡眼眸惊了惊,但更多的却是同情,在医院里要面对的生老病死太多,可见了这么多,他们还是那么容易感触。
“路小姐,没办法,医院的规定,如果病人已经死亡......”
护士还是劝着。
不知道是不是死亡两个字刺激到了路白安,她瞬间就回过神来,打断了护士的话。
“我知道了,马上走。”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了,真真正正的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垂眸看了眼已经死去的路振兴,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看着路白安,再也不会对着她笑了。
再也不会说,希望安安幸福。
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眸,或是关心,什么都没有了。
路白安眼神空洞无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路振兴拖到轮椅上,不让医院里的任何人碰触,也不让他们帮忙。
就这么推着轮椅,径直地离开了医院。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仿佛那瓢泼大雨,不过是一场梦似的,仿佛路振兴还活着,一切都是路白安的幻觉。
她站在医院门口,扶着轮椅,望着地面湿漉漉的水洼,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她就像是沧海一粟,完全湮没于人群般,于世界来说太过渺小。
而渺小的她,只能如同那海上漂着的浮萍,没了家永远也到不了岸了。
她踩下台阶,一路推着路振兴回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简陋的小房子里,替他穿好了寿衣。
联系了一家丧葬一条龙,直至路振兴被火化,成了路白安手上坛子里的一堆灰。
她和路振兴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没有像平常人家要守三天,再火化。
只一天,路振兴就火化了,而且还给他烧了很多的绿色菊花,让他带着去送给妈妈。
路白安捧着骨灰盒,慢慢地往外走,她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甚至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是惊呼呆滞的目视前方,连路都没看。
一辆车驶过来,差点就撞上突然走到马路中央的路白安,顿时急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可依旧不能引起路白安的注意,她还是挪着双脚慢慢地往前走。
“找死啊!真是晦气!”
司机从窗户口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地道。
路白安紧紧地捧着手里的骨灰盒,生怕她一不小心手滑,就掉落在地上,连路振兴最后的一丝都留不住。
走到路边的一处,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她一个踉跄,往前跌去,心里一惊,怕把骨灰盒摔坏,往怀里抱紧,自己背部着地,她直接就躺在地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