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之刻,牧千羽只听得身边人们的惊呼声,说不紧张的话,此时恐怕连小孩都骗不了吧。
牧千羽想着,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却倏地,在牧千羽准备好束手就擒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坚定有力地将自己往后一带,身子跟着向后掠开,安稳地躲开了那凌厉一剑。背脊紧紧地贴着一个温暖扎实的胸膛,挺直却又不失柔软。
牧千羽愕然地睁开眼,她来不及去听身边围观的人们拍手的欢呼声,也来不及思考这英雄救美是多么惊险。她只是迅速回过头,蓦然就看见一双戏谑的眼睛,英气地脸庞上也是慢慢的漫不经心般的笑意。
牧千羽被南宫流烟抱着退开几尺,因为身高差着那人一段距离,脚踩空着停在空中,触不了地面的虚空感让牧千羽有些慌张。
:“大小姐,小的来救你了。”嬉笑着,南宫流烟故意逗弄着怀里柔若无骨的人儿。不出所料,看见那人咬牙切齿的神情,南宫流烟眼里的戏弄寓意加重,她单手抱着牧千羽,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另一只手忍俊不禁地摸摸秀挺的鼻子。“不过,好像来得有点迟。”
:“你这个混蛋,”牧千羽压根没有认真听南宫流烟说什么,只是徒然挣扎着,双脚不停地在半空中踢蹬着。“你还不放本小姐下来,小心我抽你...”
仿佛真的被牧千羽的紧张吓到,南宫流烟果真立即松了手,牧千羽始料未及,脚还保持着半空弯曲的状态,突然被人一松手放开,一个踉跄不稳,就险些向前面摔去。
好不容易站稳,她恼怒地拍拍衣裙,恨恨瞪了南宫流烟一眼,娇嗔的表情不象是在生气,反倒象是在撒娇,那祛颜之貌另周围的人群都看得痴醉。
牧千羽不再搭理南宫流烟,赶紧弯腰将旁边吓得脸庞苍白的老婆婆扶起,交托给围观的人照顾,看着那人将老婆婆送出人群,牧千羽才回过头来。
阳光下,那双美丽得仿佛流转着光华的眼眸,看着之前因为被南宫流烟抱着自己躲开后,怔愣在一边的高巧云,她火气一下子被人提起来。
:“你这个没有人性的蛇蝎女人,居然这么卑鄙,今天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还不得在这苏城横着走了?”
牧千羽的声音清脆如铃,听起来让人如浴歌声之中,语气坚定而果断。
高巧云回过神来,冷冷一笑,眉眼间的神情嚣张而不屑。“就凭你?好,想死,我成全你。”
说罢,高巧云的剑已经举到胸前,戒备着随时出击。
却在这时,听见一声磁性促狭的低笑声响起。高巧云撇头看去,原来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在千钧一发间救了牧千羽的男子。
烈阳如火般的光芒,照耀在她的周身上,映照得她俊美英气的面庞如浴火的神凰般耀眼夺目,竟比太阳还要明艳。可是她虽然脸上随意地挂着漫不经心地微笑,但是在阳光下的周身却无形中冒着冷然的气息。
不知为何,明明南宫流烟只是静静地站着,却在无形中给人们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她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样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完美,简直叫人窒息。
高巧云看着那不远处的人,没想到这个世上竟有如此俊美无铸的人儿,那好像是鬼斧神工一般刀雕玉刻的面容。不由地,仿佛一瞬间,就已经被拿走了一切,连心神都似乎被夺走。
:“你...你笑什么?”被那样的模样迷住,半天才回过神来的高巧云只能羞红着脸,对那人呆呆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南宫流烟仿佛不知道高巧云此时的羞赫为何一般,仍然戏谑地微微挑眉,对高巧云说道:“抱歉,我并非在笑姑娘你。我只是在笑某个笨丫头,自不量力也就罢了,还学别人大言不谗。”
这话虽然是对着高巧云说的,可是在场的人却全都能立即听出来,这话真正针对的人是谁。还不待牧千羽的咆哮传来,南宫流烟嘴角带着忍俊不禁地笑意,继续对高巧云说道:“高姑娘你又何必去嫉妒这样一个可笑的傻丫头呢?”
高巧云听见南宫流烟将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事公然之下说出口,却忘记了生气,只是怔怔地看着南宫流烟,仿佛她是一个站在高处需要人去膜拜的神。
她自及笄后,就开始懂得女儿家许多琐碎的事,也更加明白不论姿貌还是性格,她都不及牧千羽那般讨人喜爱。牧千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可以赢得她即使刻意学习也学不来的赞扬。所以,渐渐地,她开始嫉妒,开始不满,处处跟牧千羽作对。
似乎只要是她牧千羽做的事情,她就偏要逆向而为。可是,却反而让整个苏城的人更加惧怕自己,避而远之。
半饷,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心事的?”
南宫流烟听见周围人群里此起彼伏地议论声,似乎都为知道那高家二小姐的面目后而唾弃不齿。她抿嘴一笑,“呵,我不过是信口开河,而姑娘你却不打自招。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直到听见周围人群由之前的笑声议论,到此时真相暴光后,对她的不齿和嘲笑,她才终于发现,原来这南宫流烟从一开始就是在帮着牧千羽。
好一招胜之不武,赢得虽然不算光明正大,但是却完满地另所有人对她唾弃和不齿,让她无一丝辩驳之地,让她只能弃械投降,心服口服。
:“你...你...”高巧云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南宫流烟半天不知该做何反应,最后,只能捂着脸离开,落荒而逃。
看着平日里横行霸道,恃宠而娇的高家二小姐几近于狼狈跑开,平常不敢做声的人们立刻欢呼叫好起来,看得心里快活不已。
牧千羽望着高巧云越来越模糊渺小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她才回过头来,有些怅然地看着南宫流烟,一时间竟然安静地让人觉得不适应。
拉着牧千羽走出热闹的人群,走到安静的地方,南宫流烟抬手轻轻敲了敲那人的脑袋。“丫头,这么安静可不象你啊!”
捂着自己被敲的额头,牧千羽看着南宫流烟说:“南宫珏卿,谢谢你帮我解围,可是,那高巧云也并没有什么大错到不能饶恕,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南宫流烟看着牧千羽,一时间神情复杂至极,可惜牧千羽心情杂乱,没有顾及她眼里明显的松动。
那抹光芒久久地凝在南宫流烟的眼里,她神情无奈苦涩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某处有一道浅显温暖得如溪水般的洪流缓缓地趟过冰冷的心,却带着凌厉的疼痛。矛盾的思想狠狠地揪扯着她的心,让她进退不得。
这个丫头,心思恍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不染纤尘。若只是看着她,根本想不到她竟会有一个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父亲。
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强烈,牧千羽,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
可是,牧千羽的一声‘南宫珏卿’却狠狠地提醒了她,她来是为了什么,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幸好刚才这一声轻唤点醒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牧千羽在一起,南宫流烟就会忘记她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她是谁。
丫头,你真是太可怕了。
南宫流烟心里叹口气,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安慰着眼前失落的人,仿佛做错事的人不是那高巧云,而是她一样。“哎,丫头!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动恻隐之心的,有时候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要记住这句话。”
话不自觉地脱口,是十二万分的语重心常,全然没有平时一丝的戏谑散漫。
可是,南宫流烟明白,这句话不仅是对她说的,更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单纯的人面前警示自己,一遍又一遍。却又常常可怕地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渐渐薄弱。
想着,明明是下午艳阳当空,天边却响起一阵烟花炸开的声音,南宫流烟目光微眯,看向刺目的天空。
那是,沈裔特地用来与自己联系的暗号。
有什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