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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 孟宸依然放心不下。孟梦拽着他的衣角摇了摇:“爸爸,念念阿姨怎么了?她为什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她了?”
孟宸揉了揉孟梦柔软的头发, 说:“阿姨只是做噩梦了。”
孟梦搂着孟宸的脖子,说:“那阿姨是像我一样梦到怪兽了吗?”她自己梦到怪兽时, 也会吓醒的,所以自然而然就以为纪念也是被吓哭了。
孟宸点点头:“待会儿爸爸送你去奶奶家,你乖乖在那里待一晚好吗?”
孟梦想了想,撅起嘴巴有点不大情愿的样子:“爸爸,我不是很想去奶奶家哦。奶奶和爷爷总是吵架。”一吵架,就没完没了,孟梦被吓到不是一次两次了。
孟宸安抚女儿说:“没关系, 爷爷出差了, 不在家。爸爸必须得去看念念阿姨,你看,你做噩梦的时候,也需要爸爸哄你才能睡着, 不是么?”
孟梦歪着头认真思考一番, 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爸爸,你要去哄念念阿姨睡觉吗?”
孟宸微微扬眉,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妥吧?食指挂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笑笑,“人小鬼大。”
他把孟梦送到孟家去,又驾车去纪念家。
敲了几次门,没人应。
孟宸在门外站了会儿,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一下,门应声而开。
把客厅的吊灯打开,果然如他所料,东西扔的乱七八糟的。孟宸皱了皱眉,径直走到卧室门口,门没关,借着飘窗台外的月光,看到她躺在地毯上。
孟宸呼吸一紧,立即冲进去,半扶着她的身体,她的头靠在他胸膛上,孟宸拍了拍她的脸颊,她嗡嗡应了两声,孟宸适才松了口气,她大概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孟宸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出门的时候将门虚掩上。
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揉了揉额角,然后慢条斯理的卷起衣袖,开始大扫除。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孟宸把地板上的抱枕捡起来,认真的拍去灰尘,重新放回沙发角落里。她平时其实最爱干净,将自己的小窝收拾的干净而温馨。自打纪念在他那里治疗,他遏制住了她的盗窃癖,减少了她自我伤害的次数,而她发泄的方式再次改变——她开始砸东西。孟宸之所以没有强迫她改正这问题,是因为他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宣泄出口,这对她的精神状况有好无害。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纪念家的钥匙,这完全出于对纪念安全状况的考虑。有一次,她打电话给他,气息微弱的样子将他吓了一跳。其实,心理脆弱的病人选择轻生,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每次他都能够泰然处之,然而那次纪念的一通电话,真真切切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慌乱。
他赶到她家去,却因为打不开门而耽搁了二十分钟,差点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纪念因此住院两个礼拜。
从不在人前表露激烈情绪的孟宸,第一次冲人发了火,而这个人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他的病人。纪念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孟宸躺在自家的沙发上,“孟医生,你这样不吭不响私闯民宅,不怕我去告你呀?”
孟宸被她叫醒了,睁开眼,她正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用三秒钟的时间赶走最后一丝困意,然后坐起身,整理因睡觉而微皱的衬衫,一边道:“别忘了,钥匙可是你给我的。”
纪念“切”了一声:“明明是你威逼利诱胁迫,我才给你的。”
孟宸扬眉,不置可否:“否则你怎么可能到今天还安然无恙?”
这话倒也没错,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孟宸真的是尽职尽责。
纪念努努嘴,沉默片刻,问:“你想吃什么?”
孟宸原来微有倦意的眼睛亮了亮:“你要做早餐给我吃?”
眼神打量着四周,整个客厅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地板都拖的一尘不染,纪念抿抿唇,说:“为了感谢你,又一次当我的免费钟点工,我决定做顿饭给你吃,你可以随便点。”她厨艺相当了得,因为蒋兆东嘴巴特别挑剔,所以她特地报了厨艺班,刻苦学习,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只可惜,蒋兆东根本不给她机会展示,结婚三年,大都是她做好了饭菜,放凉了之后,他才回家,冷冷淡淡的告诉她,我已经吃过了。如今想来,确实心酸。她没有过多时间回忆,因为孟宸立刻就点了餐。他要吃排骨焖饭。
纪念扶额:“哪有人大早上吃排骨焖饭的?”
孟宸摊手:“你说随我点餐的,反悔非君子之举。”
纪念举手投降:“好吧,不过冰箱里没有排骨也没有胡萝卜,香菇,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去超市买材料。”
孟宸站起身:“那走吧。”
纪念扯了下他的衣服:“嗳,你真的不会觉得饿?做好要很长时间呢!”
孟宸表示,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非得点排骨焖饭的缘由,跟孟梦有关。
他有时会加班,孟梦又不愿意经常到奶奶家去,如果再碰见保姆阿姨不在,纪念偶尔也会被帮他照顾孟梦。看得出来,她真的喜欢小孩子,跟孟梦相处极其和谐。孟梦不止一次向孟宸炫耀:“爸爸,我告诉你哦,念念阿姨的厨艺超级超级棒,做菜超级超级香,尤其是排骨焖饭,我一次能吃两碗呢!哈哈,爸爸,看你这么遗憾的表情,你一定还没有尝过吧?”
孟宸无法接受,他竟然被自己不到五岁的女儿给碾压了。
而事实证明,纪念的厨艺果然如传言般了得,排骨米饭又香又软,孟宸竟然吃了三碗。
今天是周末,纪念不用上班,可孟宸还需要回诊疗室。所以吃完饭以后,差不多十点,孟宸就先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刚好蒋兆东驾车来。蒋兆东一看孟宸从楼道里出来,就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
起初,他以为纪念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所以火急火燎的上楼去,等纪念给他开门,他立刻闻见排骨的香味,于是皱了皱眉头:“孟宸来做什么?”
纪念不置可否:“吃饭。”
蒋兆东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才上午,他跑来吃什么饭?”
纪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不是上午来的,他昨晚住在我这里。”
她是故意这么说,蒋兆东果然如她所料般,语气骤然加重:“纪念,你再说一遍,他昨晚住在哪里?!”
纪念心平气和的说:“住在我家。
蒋兆东两步走上前去,粗鲁的抓住她的手腕,眸子里戾气很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你们俩,做什么了?”顿了一顿,又补一句,“纪念,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想掐死你。”
她挣扎,甩开他的手臂,又往后退了一步,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轻笑一声,说:“蒋兆东,收起你那龌蹉的思想,你真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呢?!”
她这么说,蒋兆东就确认她和孟宸没发生什么,但她语气里对他的鄙夷,让他的心情糟透了。他扯了扯领带:“你昨晚后来怎么了?”克制住内心翻滚的怒气,他终于记起孟宸是她的心理医生这点。如果他们不是有非正当关系,那十有八九是纪念昨晚在她离开后,情绪出现大的波动。
纪念答非所问:“蒋兆东,你刚刚那么生气为什么?”
他扬眉,盯着她瞧,用探究的目光。
她浅笑着,讥讽的味道,她说:“千万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他脸色变了变,有种不大自在的感觉。
纪念唇角的笑更加浓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滑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