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情妇
斯嘉丽被这句深情款款的话惊了一大跳, 半天才回过神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有说不上来。这样的态度, 这样的话语都熟悉得紧，依稀似曾相识, 但就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我记得你是个不结婚的人。”她迟疑着，终于开了口。
开口之后斯嘉丽立马反映出来不对，冰凉的感觉从心底涌起，逐渐传达到指尖，转化为一种冰凉的震颤。她想起来这个情景了，不再是掩藏在记忆深处的模糊印象，而是纤毫毕现的片段, 脉络清晰地涌上大脑之间。
她立马站起身, 男人却灵敏地捉住了她的小手。他也随着她站立起来，背挺得笔直，另一只空着的手按在胸口衬衫的褶边上，模样滑稽地朝斯嘉丽鞠了一躬。
完了。上帝作证, 她躲不掉了。
斯嘉丽禁不住双眼一闭, 挺起胸脯，一副濒死的绝望神情。
“为什么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的神情？”也许是她夸张的反应挑起了男人的兴趣，瑞特暂时还没有提出那个让她发飙的问题。他再次欠了欠身，“我敢打赌，就算是前线‘英勇的士兵’也不会有斯嘉丽小姐现在这般壮烈的表情。”
斯嘉丽没有接这个话茬。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自从她想起来这一段记忆的时候，就忍不住觉得羞愤交加。如果这辈子瑞特还敢提出这么无礼这么张狂的要求的话, 她一定会抄起门后面的扫帚狠狠把他赶出去的。
彬彬有礼的船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的美人，轻轻地咧起了嘴角，修剪整齐的两撇小胡子下面露出野兽般的森森白牙。
“亲爱的，”瑞特语气平静地说，“我赞赏你的聪明才智，并不事先引诱试探，便冒昧请求你做我的情妇。”
他还是说出来了！该死的男人，她还是看错他了——有了之前那段时间里平和而默契的相处，她以为他不会再这么放肆了的！
“瑞特·巴特勒，你这个混蛋！”斯嘉丽咬牙切齿地喊道，努力寻找出一些脏话来骂他，就像杰拉尔德在后院里冲着不听话的马儿那样咆哮，就像黑妈妈扎着围裙冲着那些穷白佬那样训斥。可惜重生以来，在埃伦系统完善的婚前教育之下，斯嘉丽的大脑一下子调动不出那么多合适的词语。
瑞特镇定地“啊”了一声，冲着斯嘉丽耸了耸肩。
“怎么说？亲爱的，别生气嘛，我觉得就这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怎么说？他居然在问她怎么说？他怎么敢这么无耻地欺侮她，难道她曾经给过他什么暗示吗？明明一点都没有！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情妇！让该死的情妇见鬼去吧！”
她几乎是在怒不可遏地吼叫，这种状态隐约和上辈子的影像重合。其实话说出口斯嘉丽马上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明知道说出这种话来只会成为他的笑柄，只会更加丢人。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容易失去分寸和理智。
果然，灯光下瑞特放声大笑，几乎要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两眼放肆地斜瞅着她。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他看她的眼光活像个海盗正在打量一艘要被凿沉的大船，更像歹徒在观赏一个即将被俘虏的少女。这个该死的无赖，他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啪——”
等斯嘉丽意识到自己多愤怒的时候，响亮的耳光已经真得她自己手臂发麻，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自己被反作用力一带，有些脱力地坐到了地上。
瑞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吃惊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的震惊只是一刹那，等斯嘉丽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男人的眼底已经恢复了那种玩味的表情。他又向前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平摊递到斯嘉丽面前，看样子是要拉她起来。
“宝贝儿，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享受到你对亲爱的韦尔克斯先生的‘特殊照顾’，真该感到高兴。”瑞特不紧不慢地微笑，“这是你表达爱慕之意的惯常方式吗？我早该想到的。”
这笑声再次刺激到了斯嘉丽颤抖的神经，她狠狠挥开瑞特的手，爱尔兰人的血液又一次涌上脑门，占据了整个大脑。
“情妇！我为你养上一窝崽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认识的女人里，只有你心眼直，不装腔作势，也不会满嘴的淑女道德。看吧，你没有一下子晕过去，醒过神来就赶我出门，也没有尖叫着让人邻居们都醒过来围观，好给自己换一座贞节牌坊——亲爱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我不会晕过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晕过去，不过你的话我一句都不要听。”斯嘉丽涨红了脸冷冷接口，“你猜错了，我这就拿扫帚赶你出门。”
“亲爱的姑娘，”瑞特笑出声来，“那多乏味啊。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下吗？这可是个很好的提议，要知道婚姻只不过是爱情的枷锁，生活中多一些刺激有什么不好呢？”
尽管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巧舌如簧，现在的斯嘉丽早就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就算她的行为再怎么超越淑女的界限，对于这样赤裸裸的引诱和挑逗，不勃然大怒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彻彻底底爱上我，我要让你匍匐在我的裙下，到时候看我怎么摆布你！瑞特·巴特勒，这一次我们没完。”
斯嘉丽凭借残存的理智站起身来，压下心头奔涌的怒火，当真从门背后操起扫帚，连推带打地把人从台阶上感到了院门外，连带瑞特的宽边帽子也被一并扫地出门。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胆敢再过来，我就在院门上拴上一条狗。”
“亲爱的，现在狗肉可不便宜，要我帮你弄一只过来炖汤吗？”
瑞特捡起帽子，风度不改地鞠了个躬。借着灯光，斯嘉丽还能看清男人脸上满不在乎的微笑，他根本不觉得羞耻，反而好像很有意思一般，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仿佛目光能够穿越衣服看到她光溜溜的身体似的，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这……简直太可恶了！
斯嘉丽抬起扫帚又给了男人一下，用力伸手要把院门的门阀拴上。可是让门保持敞开的风钩太紧，她怎么也弄不开，干脆就扔下不管了。反正这么个门阀只是做样子的，是个人俯下身都能把它打开。
“斯嘉丽小姐算是开门揖盗吗？这主意真不错。”门闩咔哒一下，斯嘉丽听出来是瑞特帮她拴上了院门。
一声戏谑伴着浓浓笑意传来，中间夹杂着一个她听不懂的短语，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好话。斯嘉丽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冲回大门里把门“砰”地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