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晔擎拆开信封,一枚银色的戒圈便顺势滚落了下来,骨碌滚出好远,最后撞在墙根上被迫停了下来。
它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几下,而后彻底没了动静。
陆晔擎盯着地上的戒指,只觉外面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抓着信封的那只手不由紧了几分。
片刻后,他弯腰将戒指捡起来重新塞回了信封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那封信。
陆晔擎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铺,忽地伸手覆了上去。
或许是错觉,他竟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一抹残存的体温,回过神来却又觉得这想法可笑至极。
温宁,既然你招惹上了我一切就不会这么容易结束。这信我不会打开,因为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当着我的面亲自跟我说。
陆晔擎回到帝豪华庭时,带着孩子去做检查的两个人也早回来了,这会儿正抱着孩子在客厅玩。
见陆晔擎来了,朝阳眼前亮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他身后并没有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人————陆晔擎是一个人回来的。
孩子如今被送回来也算是给陆晔擎解除了危机,朝阳多少觉得自己当时在短信里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些,所以还想着当面跟温宁道歉。
却没想到,她并没有跟着一块回来。
苏景天早过了带孩子的新鲜感,一个大男人被这小家伙给折腾得焦头烂额,一时也糊涂了,居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张嘴就问:“诶怎么就你一人?孩子他妈呢?”
陆晔擎的脸上平静无波,淡淡吐出两个字,“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留。
想到这里,陆晔擎的目光扫过天真可爱的宝宝,心里嗤笑了一声。
他从前倒是没想到,温宁居然还能有这么心狠的时候,怀着孩子一走了之就算了,现在为了离开甚至已经不惜跟孩子分开了吗?
苏景天少根筋似的又问:“走?孩子在这她走哪儿去啊,我和朝阳可不给你当免费保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都……”
话没说完,朝阳已经一记眼刀射过去,一招锁喉强行让人闭了嘴。
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掐了掐手心把今天的体检报告递给了陆晔擎,“嗯……今天去医院把能查的都查过了,孩子很健康,要不……你抱抱他?”
“对对对,现在也该轮到你这个亲爹抱了。”苏景天现在总算觉出味儿来了,忙不迭把手里的娃给陆晔擎递了过去。
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席间各自都怀着心事,也没谁说话。
临走之前,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陆晔擎身边停住了脚步,“你别怪我多嘴,其实我能看得出来,温宁她对你的感情绝对是真的,不然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孩子给你送回来。”
“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等温宁想明白了,说不定她自己就回来了呢。”
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说完全感同身受,朝阳知道这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见陆晔擎没做出什么表态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俩一走,偌大的宅子显得越发的空荡。
陆晔擎正出神着,就被一记响亮的啼哭声给打断了思绪。
他赶忙将婴儿床里的宝宝给抱了出来,照着从前跟温宁一块上胎教班时候学到的那些技能开始哄人,虽说不太熟练但好歹还是管用的。
老人睡眠本就浅,孩子这一哭就把原本已经入睡的达叔给吵醒了。
达叔看陆晔擎把人哄睡了放回小床上,这才压低声音笑笑道:“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总是突然就开始哭但是又很好哄,也不大折腾人。”
他犹豫一下,这才问:“少夫人她……”
提起这三个字,陆晔擎怔忡了一瞬,出声打断道:“明天派人去找个靠谱些的保姆吧,要添置什么东西你看着办就好。”
公司那边他准备让齐言将能带出来的工作都送到家里来,可就算他这个当爹的在家里陪着,总归也是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
思来想去,也只有找个保姆过来,自己也在一边看着。
达叔有些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只道:“知道了少爷,我明天就找人去办,您也折腾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陆晔擎嗯了一声,带着熟睡的孩子一并带回了卧室。
实际上别墅里是准备了婴儿房的,那时候温宁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他时不时就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于是便照着她的想法将卧室隔壁改成了婴儿房。
房间里堆满了玩具,被布置得温馨又可爱。如今陆晔擎却不得不承认,他不想踏进那间曾经满是欢声笑语的屋子。
他们曾经在里面构想过很多有了孩子之后的生活,可孩子出生了,温宁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陆晔擎忍不住想,或许这段时间以来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他与温宁之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情,而她从始至终只把这段关系当做契约看待,孩子一出生就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两人的关系。
若非如此的话,她怎么可能能狠下心来呢?
与此同时,飞往Y国的私人飞机上温宁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挡板隔绝了光亮,她喘着粗气坐起身来啪的一下打开了阅读灯,额上早已经是一片冷汗。
在梦里,温宁见到了陆晔擎和孩子。
可惜的是,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梦。
那场梦里陆晔擎还穿着两人分别那日清晨的那身西装,温宁目送他开车出了门。然而与现实不同的是她没有离开,而是开车跟了上去。
车子没去公司反倒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陆晔擎下了车,拥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走了进去。
梦里的温宁想问个究竟,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挣扎之际,画面开始剧烈变幻起来,她又到了生产的那家医院病房,陆晔擎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是疏离冷淡的笑。
他抱着孩子,一字一句地说:“我从始至终要的就只有孩子,现在契约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温宁从梦境中回神,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