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公子苏愈带着人亲自领回了自家弟弟的尸体,换了丧服,一夜无眠。
自家人知自家事。二弟一直存着跟他一较高下的心思,最近私底下跟伊夏汗国的细作往来颇多。要知道伊夏汗国也不会只有一个势力,比如帝党和权相党之间倾轧争斗激烈残酷程度绝不亚于大晋……他这个弟弟真就死在了轻信又轻举妄动上。
又蠢又与自己不睦,好歹也是亲生的弟弟,苏愈也悲痛也惋惜,但从未产生替弟弟报仇的心思——儿子和伊夏人接触密谋,苏家族长以及已经告老的几位族老都得去和陛下请罪并辩白。
这就是所谓的顶级世家,一个拖家族后腿的子弟总是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哪怕他是族长的嫡子。
苏家正为这糟心事儿焦头烂额,国师这边也不轻松,乔浈得替他的二侄子善后:
此事表面上,像是伊夏帝党和相党的一场狗咬狗的火并,但为何苏二公子乃是死在当场的唯一一位有些分量的人物?按照伊夏的风格,应该是胜利那方把这位公子扣住好要挟苏家才对嘛。
显而易见,必有第四方势力插手其间。
昨夜,乔仲枢只带了四个暗部好手便敢怒而杀人,回来时还挂了多处彩,哪怕如今正认头工工整整地写着孝经,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悔改之意,而且知道今天情形棘手,第一人格也十分明智地没有出现。
崔琰跟庄庄交代过今天的任务,瞟了眼二侄子,轻叹一声,“当真是慈母多败儿。”她怀着孕,双腿还微有浮肿,真不想花费太多力气说服正犯着倔脾气的侄子,当下起身去往隔壁,把正和成王喝茶聊天的国师请了进来。
孩子不听话,妈妈和风细雨手法不管用,就只好请爸爸来暴力教育了。
把叔侄俩留在书房,崔琰自己却撤了出去:找小叔子说说话,顺便邀请他老婆过来坐坐——乔睿的老婆跟崔琰辈分差得多,说话行事不免拘谨,崔琰也不想难为人家。
第二天乔浈与皇帝商量过后,借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家与暗部的兄弟联手,一举把伊夏汗国留在京里并藏身于若干商户的细作清洗了一遍。而谭燕哪怕跟太子有了点合作的初步意向,也无可避免地被波及,损失了些外围成员……
崔琰得知这些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她喝的保胎药有不错的安神效果,本就是睡神一个,有这药她就变本加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能在床上度过其中九个。她还有公务要处理,再扣去吃饭洗澡的时间,一天下来都没能跟乔浈说上几句话。
国师深深地忧虑起来,即使国师一脉的老供奉们以项上人头作保夫人绝对安好无恙,怎奈孩子的爹就是不信,就是觉得这状况很不对劲儿——国师府的玄妙八百多年来依然没能破解,之前入住国师府的兄弟虽然大多数人都能适应并自愈,但也有极少数直接一病不起了……
乔浈把妻子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回想起自己第一世,近乎不管不顾莽撞地逼死太子侄子,没爱人也没势力,只剩潜心修炼,在七十岁的时候终于了悟:心境有缺损,今生都再无晋升可能。无奈之下动用了老祖留下的至宝,居然一梦之间魂归过去。到了第二世,他也学乖了,再次成功逼死太子,甚至身边还留了几道杀手锏,可惜却和崔琰失之交臂……乔浈也因此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毅然再次动用至宝——能令人回到过去的逆天神物,谁敢保证不需付出绝大代价?
第三世,吸取了两辈子教训,行事自有远见章法,无论婚姻还是事业乔浈终于都能心满意足,偏偏怀着自己骨肉的老婆大有一睡不醒之势。如果这辈子给他来个“一尸两命”,他也不想再活着了。
正巧此时乔仲枢冲进门来,感受到房里的凝重气氛,他也不由眉头一皱。
乔浈轻声道:“人请到了?”
乔仲枢勉强笑了笑,“幸不辱命。”
这说的是位老太医,且是地位超然的神医,在乔浈和乔仲枢先后应允做试药人,这位老大夫便答应出山,替崔琰诊疗。
“什么幸不辱命?”
叔侄俩低头一瞧,崔琰正揉着眼睛,吧嗒着小嘴儿。这还不算,崔琰揪着近在眼前丈夫的食指和中指送进嘴里,舔了舔,还用牙磨了磨,含混不清地嘀咕道:“唔,你醒了没有?”
乔浈顿时哭笑不得,老婆刚醒也不好意思跟人家硬生生地提及看病治病之事,“睡得好吗?饿不饿?”
“你们说话我听得见哟,”崔琰又咬了咬丈夫的手指,可惜尝不出味道,“确实想吃东西了,最好肉筋脆骨之类越嚼越香的。”
二侄子也忍不住了,“看得出来。”
吃饱喝足后,在乔浈的示意下,二侄子把延请神医之事娓娓道来。
这位老神医名头很响,崔琰知道这是个纯粹的科学狂人,为了追寻真理和真相可以不顾惜人情……以及人命。拿自家老公和侄子试药,她是绝对没法答应,想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态再配合领先一千年的科学知识,足够引诱加忽悠老神医替自己尽心尽意看病了。
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崔琰又补充了句,“我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国师府的老供奉都没瞧出什么不妥,如今状况又很像是激发了身体的防护机制,那就等它自己调节、适应好了。只是这话对关心则乱的国师而言,显然没啥说服力。
崔琰在丈夫的严密保护下,只好等着“事实胜于雄辩”了。三天后,老神医姗姗来迟。早有准备的崔琰和老神医聊了足足两个时辰,还送了人家一个非常粗糙的听诊器,已然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离开国师别院时双眼放光,难掩兴奋,而崔琰则摊着手和丈夫显摆,“我就说我没事儿嘛。”
她确实没啥大事儿,但药还是要继续喝的——老神医改了方子,汤药的味道古怪得要命,却偏偏不怎么难入口。崔琰看了方子里那些草药,作用果然都是防辐射、提高免疫力为主。
这新药得连吃半个月,为了避免老婆无聊再睡觉,又不想她忙于公事消减精力,乔浈不仅自己亲身上阵陪聊陪溜达陪出游,还命令两个侄子仲枢和安王不时出现营造点新鲜感:可怜二侄子满身伤口未愈,安王腿还瘸着,都得硬着头皮,迎着九叔期待的目光……赶鸭子上架。
多番努力之下,崔琰每天睡眠时间也逐渐减少到了四到五个时辰之间,且精气神也与怀孕之前相仿,最最要紧的是……她身体安康且怀孕满了三个月……
看着老婆水亮的双眸,红润的脸蛋,丰满的上围,国师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有机会“久旱逢甘霖”他十分激动,嘴角含笑满眼柔情地盯着妻子,却不肯直言挑明。
崔琰托了托胸脯,得意一笑,“想我了?”
求欢时,男人鲜少有要脸面的,乔浈也不例外,“想得快憋不住了。”
不方便的时候给丈夫主动预备通房,这种事儿崔琰甭管嫁给谁都没干过。说起来,她三任丈夫还真就没有非朝着老婆丫头动嘴儿的“贱~人”。
但是这位实在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得让崔琰惊诧无比:国师身边别说侍妾了,连通房都没一个,成亲以来一直跟她同床睡觉,从无例外……她觉得她必须奖励他!于是,崔琰笑道:“说句好听的,让我满意了,今儿就全力伺候你。”
乔浈高深莫测地一笑,走到妻子身后,牢牢抱住了她,还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为夫身怀~名~器……”
老祖连爱情动作片心得都不忘记载下来,给子孙分享吗?!崔琰实在没法不震惊。不过,老公的“名~器”也是实至名归,崔琰推开丈夫轻轻环住自己的双手,一拉一扯,就把国师身上那件名贵的薄纱丝袍改成了两张布片,并且丈夫身上比较贴身的内衣也忠实地反应出了他的情绪和意愿……
“我怎么会觉得你……媚态天成呢。”崔琰嘟囔了一句,便俯下身,舔一舔,吸一吸……哪怕为分散下火力也十分值得了。
毕竟肚里还有一个小祖宗,干涸了许久的丈夫若是只冲着自己一个地方使劲儿,崔琰直觉自己的“下场”大约不会太舒爽。
三天后,结束了手边工作,匆匆赶到京城的二哥崔珩连秦国公府都没来得及去,而是直奔国师别院。
看见气色极好又身材丰腴的妹妹,崔珩眼睛眯了眯,心中煞是满意;再打量年纪足够给自己当爹的妹夫,嗯,水润又和煦,小日子确实过得不错,前些日子听说妹妹怀孕身体不适的消息,崔珩这颗忐忑又担忧的小心脏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
兄妹私房聊天,乔浈识趣地主动告辞。
崔珩开门见山,“我听说苏二公子是打算给你个难忘的教训,才被杀的。”
崔琰平静道:“给我教训,不就是给国师的嫡子教训?”虽然二侄子肯冒险出手,可绝对不是为了他未出生的堂弟或者堂妹……
崔珩也道:“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国师又不是没敌人。”
“二哥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见已经提起妹妹注意,崔珩点了点头,开始问起妹妹的私生活,“国师身边的人……你怎么打算的?”
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与身,这个重要技能,崔琰就是一直都在跟二哥探讨练习,才有今天的水准,她毫不避讳的同时也十分骄傲,“他身边除了我没别的女人,哦,当然,也没别的男人。”
崔珩顿时对妹夫肃然起敬。
“二哥放心。虽然老乔家的男人天资异禀,但妹妹有自信满足他。最起码,热恋期内,他想不起别的女人,这个把握我有。”
崔珩登时又对霸气十足的妹妹敬服不已——你俩果然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