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温柔的洒下来,照在白悠悠身上,一双杏核般水汪汪的眸子在强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像七彩水晶,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两团淡淡的红晕浮在脸颊周围,像初春绽开的花朵一样,生机勃勃。
之前束发时,眉宇之间净是英气,看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特殊,可这次如瀑布一般柔润的长发湿答答的垂在脸颊边,那张精致的脸隐匿在其中,半遮半掩,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别样妩媚娇柔。
萧巡看呆了,不住咽了口口水,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力之猛,以至于双手的指甲都快要磕进肉里,他拼命的在寻找着肉体上的发泄口,以此来压抑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悸动。
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反常了。
这一切,白悠悠都全然不知。
她甩了甩半干的头发,从远处幽幽的走过来,道:“我都好了,总共抓了多少只螃蟹,够了吗?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萧巡怔怔的将手中的背篓递给白悠悠,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本正经的说道:“哦......有几十只了,够了,我们走吧。”
萧巡这一路上都自顾自的低着头,生怕和白悠悠有过多的目光交流。
他现在已然深深的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懊恼的用手掌用力的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怪就怪当时的社会还不够开放,接受的信息还是过于闭塞和单一,不然的话,萧巡这个时候就会打开百度百科,搜索关键词,我今天有一点gay怎么办。
然后成千上万的沙雕网友,就会吐着七彩粉红色泡泡,怀揣着澎湃的内心,快乐敲击着键盘说道:真爱,跟他在一起!
觉得事情有一些不妙的萧巡一回到书院,就赶紧借着尿遁从书院里跑了出来,他自己一个人在书院后身的小树林里,来回踱步,边走着双手还边前后左右的不停互相搓着,心中的焦虑根本不用张嘴,就完完全全的大写加粗的写在他那张阶级斗争的脸上了。
忽地,他突然站定,停了下来。在静静的沉思了片刻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急匆匆的迈步远行。
他急匆匆的赶路,最终在一家不起眼的医馆前驻足观望了许久。对招牌上写着的“专治疑难杂症”抱有极高期许的萧巡,最终走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小医馆。
医馆里的病人尤其的多,有捂肚子的,有扶着脑袋的,总体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排在萧巡前面的大哥一脸惶恐,前面的客人刚离开,他就赶紧坐下,整个人一下扑到桌子上,神色紧张的说道:“大夫,您救救我,我觉得我完了!”
和以往中医越老越值钱的常规不同,这个十里八村都有名的神医,竟然十分年轻。只见他淡定的瞄了一眼病人,神色依旧平静,稀松平常的做着安慰,道:“不要担心,你只要来了我这里,活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先组织组织语言,说一下自己的病症,我好给你医治。”
大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像这一下就把自己的小命全权交给了这个大夫似的。
“我最近几天总感觉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根本透不过气来,这种情况非常严重,只有我挺直了腰板走路,或者是平躺着,才能勉强保持呼吸,就算稍微探探头都觉得被人压着胸膛,喘不过气来。”一边说着,大哥还一边形象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伸着舌头瞪着眼睛,把自己内心难受的样子表演给大夫看。
大夫放下手中握着的笔,眉毛微微蹙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不紧的紧张了起来。他忙起身,探着身子,凑到了大哥身边,伸手拨开他的衣物,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显然,问诊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大夫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端倪。
“你这里疼吗?”大夫按着大哥的胸腔,试探性的询问道。
大哥无辜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疼。”
“啧啧啧......”大夫犯难的不停咂舌,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别看他年纪小,他行走江湖,从医也有十年光景,这种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病,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现在觉得被扼住脖子了吗?”大夫问道。
大哥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挺直了背脊,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说着,大哥主动站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往前倾倒,迫切制造出自己发病的样子。
“你看,大夫,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被人扼住了脖子。我快,我快不能呼吸了。”大哥说话断断续续的,脸色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得青紫色。
大夫赶紧凑上前,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他如此的奇怪的病症。
顺着大哥的脖子一路向下,大夫的手探入他的怀中,想一探究竟。原本神色紧张的大夫,手才伸进去没几秒,表情就瞬间变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脸色发紫的病人。
他抽出手,自顾自的走回了座位上,拿起笔,刷刷写下几个大字,将方子递给病人,连话都不愿意多少一句。
大哥拿着方子,犯了难。这白字黑字认识他,可是他不认识这白字黑字。她满脸的额五官都皱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的难受,连忙说道:“大夫,大夫,你给我这方子也没有用啊,我这世代的庄稼人,根本就不是认得字啊。”
大夫单手扶额,还是不愿意说话,他随手指了指病人身后的萧巡,道:“你后面是个读书人,你让他给你念。下一位病人!”
大哥转过身子来,眼里迸发着恳切的目光,搞的萧巡根本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结果方子,如实的念道:“扎......”
萧巡才念了一个字,就控制不住的想笑,他强烈的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才勉强控制好自己说话的气息,接着念道:“扎腰带的时候,不要再绕过脖子上。”
大哥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忙将自己的腰带解开,随即弯腰,向前探着身子做试探。原本严峻的脸瞬间攀上了笑模样,他乐呵呵的说道:“真的哎,真的呼吸顺畅了。不愧是神医,真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妙手回春,妙手回春!”
萧巡和大夫纷纷汗颜,这是哪门子妙手回春啊。
大夫抽搐着嘴角,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强行的挤出一点笑容,道:“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大哥放下诊费,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这下轮到了萧巡问诊。萧巡心里忐忑不安,五味杂陈。他刚刚对这个大夫建立的信任,经过了大哥这档子事儿以后,分崩离析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点儿遗骸,证明他曾经来过了。
专职疑难杂症??该不会每一个病人都是像刚才那个大哥一样,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智商有问题吧。
"坐下吧,说说自己有什么症状。"大夫对着萧巡示意道。
萧巡十分拘谨,双手放在大腿上,坐的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咳咳......我觉得我有一点反常。”萧巡的脸憋得通红,犹犹豫豫半天才说出口这么一句话。
大夫不耐烦的说道:“你有什么反常要说出来,哪个来看病的不是有反常。”
萧巡依旧是很为难,这样奇怪的事情让他怎么开口说才对?
“大......大夫,我觉得我好像喜欢......喜欢上了一个男......男的。”这句话说的可以毫不夸张性的形容为一波三折,断断续续的,像是费了好大力气。
萧巡说完这句话以后,将头低的更深了,完全没有办法鼓起勇气直面大夫审视的目光。
会不会被人说是神经病?萧巡心乱如麻,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希望了。
萧巡严阵以待的等待着,却发现大夫迟迟没有吭声,迫于心里的好奇,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偷偷观察大夫的反应。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夫依旧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低头认真的写着药房,直到意识到萧巡抬起头了以后,他才开口询问道。
“你是怎么觉得自己喜欢男人的?”大夫问的很平静,问的很直接。
萧巡双手搁在大腿上不停的互相交织搓着,很为难的回忆起,自己逐步走上这条不归路的过程。
是什么时候觉得少主可爱的呢?
萧巡仔仔细细地捋着时间线,开始回忆自己和他接触的每一个细节。
被拉着女扮男装逛庙会,被意外扑倒强吻,被时不时的调、戏一下......好像一直以来,他对少主都是恨反感,拼命的都在想要逃离他。
怎么突然就......
“是因为昨天,我们一起去小溪里捉螃蟹,他扑倒在水里......然后我就......”萧巡越说越没有底气,甚至他也开始像刚才那个大哥一样,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可本意却更加急迫的询问道:“大夫,您看我还有救吗?”
只见大夫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顿时,萧巡觉得整个世界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