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月月和于一一闹矛盾又和好的那一天,平琰琰发了烧,温度时高时低,持续两天,终于好转,下了床,洗了澡,吃了饭,恢复生产。
趁着赵昭和刘芸不在宿舍,那天下午放学后,平琰琰将初体验的感受和三个朋友分享。总的来说就一个字,痛,要是扩展说明,那就是痛不欲生。
据平琰琰形容,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身体好像被人撕裂一般,她本不想哭,眼泪却抑不住的奔流,边城安慰她很久,停停歇歇,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愣是没有进行到底。
看来,这事还要循序渐进的来。
阴月月很吃惊,当下便问:“这么疼啊!”
钱幸幸打了个哆嗦,试想着那种情景,但越想越揪心,终没能继续到底,随手抓起抱枕靠向于一一的肩膀,将自己缩得很小,接着对于一一耳边嘀咕道:“那生孩子得疼成什么样啊!”
于一一抖了一下,看向平琰琰:“琰琰,那你们这……到底是做完了,还是没做完?”
平琰琰顿了一阵,模凌两可道:“应该算成功了第一步,但严格来说,没做完。”
其余三人大惊失色,一同倒抽了口气,面面相觑,全都没了语言。
最后,阴月月提出大家共同的心声,她说:“那也就是说,你们还要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这就意味着,痛苦即将延续?”
“倒也不会,不是说只有第一次会疼么?”于一一插嘴道。
“谁说的?”钱幸幸接上:“有的人持续疼了很多次才缓和,这应该和体质有关。”
阴月月点点头,附和道:“就像有的人打耳洞疼的哭,有的人则跟玩似的。”
这事经过几人集思广益后的总结,阴月月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找对象不能找生手,那只会加深自身的痛苦;第二,女生分为两种,怕疼和额外怕疼。
三人都以为经过此事,平琰琰和边城的关系会缓和一阵,却不想不出一周,她便重振旗鼓再次外宿,和边城一起将此事落成。
那天傍晚过后,平琰琰就往外租的小平房赶,帽子下是还没干透的头发,就着冷风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她走的很快,起初是大步,接着是小跑,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小平房前,却不见本该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当下一怔。
边城是不是还没到?
平琰琰四处张望,琢磨着先去不远处的小饭馆要被热水去去寒气,正当这时,小平房的门被打开了。
边城笑意融融的站在门口,瞅着她,一脸的温暖。
平琰琰脸上一热,心里漏跳了一拍,说道:“怎么没开灯?”
“在等你。”边城说着将平琰琰拉进屋,关上门,将她贴在门板上,凑了上去,不疾不徐的亲着。
“你真凉。”边城搓着平琰琰的手,搓了几下遂拉进自己的怀里捂着,进而问道:“吃了吗?”
平琰琰点点头,越点头越低:“你呢?”
“我喝了点酒。”
“没吃饭?”
“有你就够了。”
平琰琰一愣,随即明白了意思,锤了他一下,手足无措。
边城后退两步,顺着后退的姿势慢慢放开平琰琰的手,转身走到角落,按了一下,接着满室都被七彩的光填满。
平琰琰眯着看看了一会儿,惊叹着:“哎呀,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多灯泡?”
“学校搞圣诞舞会的时候用剩下的,被我借来了。”
平琰琰挂了一脸的笑容,毫不在意灯泡的价值,被这份心意感动坏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精神上得到富足时便愿意做出身体上的付出,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动作,有时候是一个眼神,只要击中她们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便有可能得到她们的一切。
平琰琰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这晚,凭着对爱情的一份感动和接踵而来的决心,她忍住了所有生理上的疼痛,在和边城共同探索的过程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翌日回到宿舍,她们再度分享了这份快乐并痛苦的体验。
阴月月感到困扰,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份勇气。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用逃跑决定问题,出了事转身就走,等事情平息了,再打道回府,这就是她的生存公式。
直到遇到平琰琰,阴月月的思想模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女孩儿。平琰琰是勇往直前的,是很有主见且忠于爱情的,她为了边城,为了这份共同拥有的感情可以不顾一切,所谓痛苦都不值得一提,总会被打倒的。
可阴月月则恰恰相反,因为秦敏丽的几句话,因为单町的模糊态度,她和丰铭之间很容易便起了嫌隙。再复合后,她曾努力改掉爱猜忌的问题,但又曾因kinki就是秦玟的真相,以及丰铭送礼的风波,和父母的争吵等等,再次萌生了缩回自己世界的想法,虽只是彷徨了很短的时间,却令她看清一个事实,她是多疑好猜忌的,这是本性,本性难移。
阴月月很久没说话,于一一叫了她几声,才得到回应。
“月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钱幸幸接道:“不会是听了琰琰的故事,你也想和丰铭偷尝禁果吧?”
阴月月皱着眉趴在桌上,嘟囔道:“我没这么大的勇气,我承认我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总之……我很难做到这一步。”
“这说明,你们还不够相爱。”平琰琰下了结论。
这话引起阴月月的反弹,她腾地一下坐起身,一脸困惑:“我们还不够相爱?我暗恋了他七年,又为了他去了加拿大,不惜倒追他,为了他和他妈妈对抗,还有和我爸妈冷战,甚至在分手后还一直等,直到他回来的那天。现在,我们复合了,虽然发生很多问题,但我也越来越清楚,我的心里只有他!这怎么会不是相爱?”
矛盾只会加深他们的了解,拉近他们的距离,让他们更深刻的认识彼此。这就是阴月月此刻的心声,她这么对自己默念着。
“月月,爱情是不需要理智的,你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就是庸人自扰,你看琰琰,只要相爱就不要想以后后悔,只要抓住眼前,才有可能抓住未来。”钱幸幸说道。
于一一则立刻反驳道:“不,我不同意这个看法。”她看了看平琰琰,笑笑:“琰琰,我没别的意思……但在我看来,如果不顾一切的将爱进行到底,最终要是换来两手空空,再回头一看,留下的会不会只有后悔?琰琰确实令人敬佩,但月月的想法也是出于自我保护……丰铭,我那天也见了一次,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女人容易抓住的男人,若是月月飞蛾扑火换来只是一时的辉煌,就能保证丰铭会一直和她在一起么?别说他妈妈那道难关了,现在就连月月的爸妈也不同意,要是以后不能结婚,她现在的保留就是正确的!”
“可若现在不付出,将来分手了不会遗憾吗?”钱幸幸想了想,接着道:“还有,既然预感了将来会分手,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在一起?这不是折磨自己么?”
阴月月被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晕头转向,又趴回桌子上默默不语,心里一片悲凉。
丰铭,会不会和她一起走到最后?
如果可以,她是否该在现在做点奉献?
如果不能,她又该怎么面对将来的分手?是快刀斩乱麻,还是得过且过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阴月月被这两种假设搅的思绪混乱,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跳疼,心口的烦躁逐渐堆高,就差找个火引子点燃再“噼里啪啦”的乱炸一通才能解气。
她想,她需要发泄。
看了看手表,快到和秦玟约好的时间了,阴月月站起身,对着三人宣布道:“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爱钱,我享受爱情,我不想要自由,所以我要在有生之年花光别人的所有钱,燃烧光我的所有爱情!所以,不管以后,就说现在,我要去玩通宵了!”
说罢,阴月月找了厚外套出来穿上,换上棉靴,又将保温瓶蓄满,拿起手机和钱包,准备就绪。
“我要出门了,同志们,若是宿舍老师问起,就按老规矩办!”
于一一道:“你又要去陪那个秦玟?你现在都成三陪了!我可警告你啊,别老顾着你那边的朋友就忽略了我们,我们可是会吃醋的!”
“那个秦玟都失恋这么久了还没好?她没你活不下去啊?我说……你可别越帮越忙,万一她对你产生移情作用,那就成好心办坏事了!”钱幸幸接着道。
两人的话轻轻敲打着阴月月,但她仍是很快出了门。
还在途中时,阴月月接到了秦玟的短信,内容大抵是说她很痛苦,一个人憋在家里老胡思乱想,所以她决定去钱柜ktv开个包间,先发泄一通,顺便等阴月月一起唱通宵。
阴月月转了两次车,来到钱柜门口,先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几听啤酒藏在包里,又从药店买了包金嗓子,遂直入钱柜。
一进包厢,就见秦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唱着《勇气》,那真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好歌,感动万千歌迷。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不得不说秦玟有副好嗓子,加上她真情流露,这首歌被她诠释的极有味道,催人泪下。
阴月月一言不发的关了门,脱掉大衣,坐在沙发上听,不会儿,掏出啤酒开了一听灌了几口,忽而鼻头一酸,也险些流泪。
秦玟抒发的是她自己的心伤,阴月月想的是她缺乏的勇气。
两种心情,融入一首歌,各自沉淀。
一首歌完毕,秦玟没再继续,放任下一首音乐伴奏播放,坐到阴月月身边,拿起一罐啤酒也灌了起来,两人碰了一下杯,再一口喝干。
酒意上头,两人的脸都开始泛红。
阴月月说:“下一个会更好,再下一个会比更好还要好!”
秦玟接道:“对!男人有的是,只要缘分到了,总会遇到真命天子的!”
放下啤酒,阴月月仰靠着沙发,问道:“说吧,今天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那个贱男人呗!”秦玟也歪着脖子倒下,讷讷道:“我不想便宜他,所以我告诉他我不会给他一分钱,叫他有本事就去告我。没想到他打了我妈在香港的电话,跟我妈说我怀了他的孩子又打胎了,我妈气的被送进了医院,在电话那边对我说——‘你太令人失望了’,我当时听了很难受,但我的解释,她全都不信,她还说她最了解我,就凭我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这次的事不用亲眼见到,也能想象……这就是我妈说的话,对她唯一的女儿。”
阴月月沉默的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也许秦玟需要发泄,每个人遇到烦心事都需要发泄。
果然,秦玟继续道:“在遇到我爸爸之前,她就是我最亲的亲人,那时候我被香港的学校开除,她没指责我,和我一起承担后果,送我去加拿大念书,让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可直到我被爸爸认回后,她变得很少和我说话了,每次打电话都不冷不热的,让我觉得我成了个孤儿。和突然冒出来的爸爸是陌生人,和曾经很亲密的妈妈又变得生疏,现在还遇人不淑……”
听到这里,阴月月的脑海中浮现程欣荣的脸,她们母女之间的冷战仍在继续,但眼下,阴月月却忽而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妈妈,始终还是妈妈,女儿,永远是妈妈最贴心的小棉袄。
阴月月往书包里摸手机,本想趁此机会给家里打个电话,随便说上两句为冷战画下句点,但又一见秦玟颓然的姿态,手便缩了回去。
突然,包厢门被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踉跄着推开,她一路跌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门还大敞着,但见她迷蒙着眼,扫了一眼因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弹坐起身的阴月月和秦玟,又听她结巴道:“对……不起,走错了!”
女人扶着沙发靠背就要站起身,身子一僵又跌坐回去,接着倏地扭过头瞪向阴月月,酒意醒了大半,脸上的红慢慢退了下去,接着转白,接踵而至的便是她的眼里的厌恶,就像两把刀子,刻在阴月月的眼底。
这个女人就是齐萌。
这种走错包厢进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巧合并不多,总结来说就是走背字。
阴月月还没醒过神,刚要说话,就见齐萌扶着桌子冲了过来,二话不说遂一手撑住沙发,一手按住阴月月的左边肩膀,五指用力的插进她的肉里,借此发泄汹涌澎湃的怒火。
阴月月疼的“嘶”了一声,但她没叫出来,边掰齐萌的手,边抓向齐萌的头发,抓住一缕在手上缠绕了一圈,紧紧揪住,威胁道:“你放手。”
“阴月月,你这个贱人!”齐萌不管疼的发麻的头皮,只是大吼,一嘴的酒气铺面而来。
秦玟见状,连忙扑过来救驾,很快和齐萌扭打成一团,一并压着阴月月纠缠不休。
阴月月抽空抄起一听没开瓶的啤酒往齐萌头上砸去,啤酒罐很软,咋了下去便变了形,啤酒喷洒而出,溅了三人一身。
齐萌抹了一把脸,破口大骂:“阴月月,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的生活全被你毁了!”
阴月月一肚子的疑惑,但眼下输人不输阵,懒得采取怀柔政策,也吼了回去:“靠!你走错门还打人,不分青红皂白撒泼耍混,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好啊,你报警啊!警察来了,我就告你拆散别人的婚姻,第三者插足!”
阴月月气的一把火上了头,又抄起一听啤酒“啪”的打开,对着齐萌喷了过去,齐萌不服输,依样画葫芦的反击回来,秦玟连忙按下服务按钮,然后拉着阴月月往门外跑。
“快走!找人帮忙!”
服务员听到了动静,先是一个赶过来,见到三个女生打群架遂连忙通知另一个,一连来了五个,一边将借酒发疯的齐萌架开,一边安抚情绪激动的阴月月和秦玟。
领班经理很快也走了过来,问了情况,得知这次纠纷的始末,正准备劝说齐萌时,齐萌便又将“第三者”的言论吼了一遍。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有的端着饮料,有的端着小吃,全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附近几个包厢的人也不吵架了,纷纷开了门靠在门边等后半场。
很显然,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且证实了第三者永远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褚未央很快出现在人群外围,挤了进来,见到浑身湿淋淋的齐萌吓了一跳,上前拉住她时,这才看到阴月月和秦玟,恍然大悟。
“月月,你们也在这儿!”
“未央,你来得正好!齐萌发疯了,麻烦你把她给牵回去!”
“你说谁!”齐萌又叫道:“阴月月你少装孙子!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没人知道!今天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曝光!”
阴月月别开脸看了看周围的人,虽然心里很气,却也不想让众人看笑话,拉着秦玟就要返回包厢,却被冲上来的齐萌挡住去路,褚未央也赶上前再度拉住齐萌,反被齐萌的力道扯开了几步。
齐萌的怒火已经不容小觑,一个处理不好,谁也脱不了身。
几个男服务员上前挡在两人中间,领班喝道:“你们要是再不住手,我们就要报警处理了!”
褚未央一惊,立刻对齐萌吼着:“别闹了!要是警察来了多现眼啊!你叫我怎么和家里说啊!齐萌!有事回包厢里再好好说!”
接着,只听清脆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褚未央一个巴掌打在齐萌脸上,手心疼的阵阵发麻,更不要提齐萌了。
齐萌冷静下来,看着褚未央顿了三秒,接着扑进她怀里嘶声大哭。
——世界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