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东替骆笑掖好被子,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他很好奇这个女人没有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只丢下她一天,她就这么光荣的搂着孕妇晕倒在医院门口。
秘书陈青在边上小心翼翼的陪着脸色。虽然跟李昱东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自己的老板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这位骆小姐竟然能让他丢下董事会的老头子们义无反顾的冲过来,实在是……不简单。
她就是前段时间空降财务的某职员?陈青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替骆笑打分,结论是还行。他觉得,这位骆小姐虽然眉清目秀,但和那些属意老板的名媛女星比起来,四个字:平平无奇。
李昱东抚开骆笑粘湿的刘海,眉毛蹙得很紧。他空出的手紧紧揪着床单,脸色比躺在床上的骆笑还要苍白。陈青敛着眸子,心里连连惊叹:啧啧,这骆笑猛一看是只波斯猫,弄了半天才知道是只狐狸精。
陈青明白,窥探老板隐私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更进一步,成为老板的心腹;二,直接被拍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青当然希望是前一种。
他弯了弯腰:“经理,董事会那边还要有个交代。你看我是不是……”
李昱东漫不经心的答:“那就麻烦你了。”
他的视线一直粘在骆笑身上,连余光都吝啬给他。
陈青应了一声,谦卑的往外退去。
李昱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异乎寻常的冰冷:“陈青,我相信你有能力解释这次‘突发’事件。”深黑的眸子眯了眯:“我不希望骆小姐受到任何骚扰。”
陈青走了之后,病房陷入了可怕的静谧。
李昱东在骆笑的眉间轻轻熨着,他试探的叫了一声:“骆笑。”
骆笑的呼吸软软的柔柔的,鼻翼微扇,打定主意不肯理他。李昱东想起医师的话:“一开始是晕过去了,后来好像是睡着了。”想着想着他就有点乐,她之前就是这种迷迷糊糊的性格,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李昱东嘴角微微一翘,还没来得及呈现一个完整的笑容就猛然刹住。
李昱东轻轻摩挲着骆笑青黑的眼底,目光微闪。
骆笑总抱怨她需索无度,他听进去了,也努力克制自己。但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碰到她就变得形同虚设。他看得出来,骆笑在他身边呆得不情不愿,他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她面对自己的真心。
李昱东,你真是自私。
骆笑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睛。她的神情有点迷茫,眼里的恨意稍纵即逝。
“小如呢?”
“你只关心她?”李昱东有点酸。
“那你干嘛来了?”骆笑一脸欠扁。
李昱东虎着脸,沉默不语。
骆笑的视线有些无聊的在病房里打转,忽然滞了滞。
她哑然失笑:“重症加护?”
李昱东的手在嘴边虚握成拳。他咳嗽了一声,脸色微微泛红。
她笑他:“祸害遗千年,老娘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李昱东挑眉:“最多晕着晕着睡着了?”
骆笑撇嘴:“还不是你害的。”
“以后不会了。”李昱东在她头顶叹气。
“不行。”
“嗯?”李昱东有些惊讶,抬手顺了顺她的鬓发。
骆笑支支吾吾:“我又不想守活寡,频率不要那么高就好了。”
李昱东又嗯了一声,不过骆笑一眼就看出他心情很好:嘴翘那么老高,切。
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作势轻拂。骆笑舒服的眯起眼睛,找了最舒服的角度蜷好。
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巫婆拿着毒梳子替公主梳头,公主从此只愿长睡不愿醒。她想,现在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阿昱是巫婆多好,她就不用从这美梦里醒来。
骆笑边想边瞪着李昱东的侧脸发呆。
“想什么?”
“你是个女人多好。”最好是个巫婆。
“骆!笑!”魔王发怒了。
骆笑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下午:“阿昱,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没病,她没病,她真的没病!
李昱东坐在床尾翻文件,头也没抬:“不行。”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长得太漂亮跟别人跑了,所以才这么软禁我。”
“除了我还有谁会那么有眼无珠?”
“顾子皓!”骆笑几乎是脱口而出,李昱东的身子一僵。
骆笑心里有点毛毛的: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
她往枕头上靠了靠,手紧紧的攥着被单。
看着李昱东越来越黑的脸色,骆笑担心:要是魔王想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她有些委屈,她可是病人。
“阿昱,你就当我有病好了。”
李昱东忍俊不禁:“你本来就有病。”
骆笑抡圆了眼睛。
李昱东服软:“不然你怎么会看上我?”
李昱东环着她,头埋在她发间用力嗅着:“不准甩了我。”
骆笑得意:“我考虑考虑。”
得了便宜就卖乖?李昱东在她的眼睛上啄了一下,又在她的鼻尖吻了吻,再碰了碰她的唇。然后捧住她的脸细细吻着,他依着她的唇形慢慢推进,不停的加深用力。骆笑被吻得眼冒金星,浑身酥软:“喂……”
“嗯?”
“……频率。”
李昱东呢喃:“不准甩了我。”
“什么?”
“不准甩了我。”
“啊……喂,喂。”
李昱东又重复了一次:“不准甩了我。”
骆笑开始翻白眼:他的肺活量怎么练的,改天问问。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抚弄着。她知道李昱东怕什么。但他要的她给不起,只能装疯卖傻。
结束这个悠长的吻后,李昱东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骆笑见缝插针,提出去探望沈小如的合理要求。魔王蹙眉,驳回。
骆笑不死心,开始耍赖:“我就知道我快失宠。初初我说什么是什么,现在我说什么不是什么了?李昱东,你说,你是不是另觅新欢了?!”
刚好护士推门进来,听骆笑一哭诉,脸上已经变成“长得好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表情。
李昱东咳嗽了一声。骆笑的目光愈发哀怨,期期艾艾的像只流浪猫。李昱东站起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的抱起来:“走吧。”
骆笑通红着脸挣了出来,嘴上却不服软:“小李子,摆驾妇产科!”
小护士扑哧一笑。
李昱东似笑非笑:“太后叫错小的的名字了。”
骆笑不怕死的问:“哦,那你是……”
李昱东声线略高:“薄#褪乔厥蓟仕杪枨靥蟮南嗪laoai)”
骆笑语塞,被小护士暧昧的眼光看得欲哭无泪。
他欺负她,他只欺负她。
沈小如的病房在楼下。他们一路过去的时候经过了育婴室。骆笑不由自主的停住,手在玻璃上轻轻擦过。
她自言自语的说:“如果……还活着,已经五岁了。”
她的马尾跳脱的晃荡着,毛茸茸的发尾在他心里一扫而过。李昱东的手一颤,把她用力的揉进怀里。
他想告诉她,耽误了五年而已,该有的还会有。而实际上,他只是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