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姑正睡的香甜,梦见二成长大一些,极听她的话,夫妻和美,齐心努力,起造大屋,奴仆成群,四邻都来带酒祝贺时,猛地安母进来,手怕桌子就把她骂,她一惊,就醒了过来,醒来见外面阳光照进,才知道做了个梦,正欲起来,却听得骂声还在耳边,臧姑听了几句,见安母越骂越高兴了,臧姑是个受不得气的,沉下脸,挽了头发就要下地。
安母骂了几句,见臧姑房里仍没动静,一腔怒火更盛,上前用手捶了门几下:“哪家的婆娘这样懒,日上三竿了还等着婆婆来叫。”见里面还咩动静,安母一撞,想把门撞开,谁知臧姑刚好这时把门打开,安母不防备,力气没收住,一下子倒在地上,臧姑见她倒地,不由笑了出来。
安母站了起来,见臧姑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头发只挽上去,因刚起来,里面贴身的小衣之外,只披了件外衫,底下只穿条裤子,裙都没系。不由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手就指到臧姑鼻子上:“哪家媳妇,像你一般,这日头都那么高了,还睡在床上不起,婆婆跌倒,通不扶一扶?”
臧姑轻轻把安母的手往一边放开,自己径自坐下:“我说,婆婆,这做媳妇的,家务做了,服侍你老,也就罢了,这年轻人又是刚结婚的,晚上劳碌了,早上起来迟了些,也是常情,婆婆怎么不通人情,张口就骂,这又是哪家的道理?”
安母见臧姑居然敢回嘴,气得面皮紫涨,又见臧姑只坐在那里,眼角也不看她,窜到她面前道:“你家相公,不过一个刚出幼的孩童,你让他夜夜劳碌,他的身子怎么能禁的住?”她不这样说还罢,刚这样说,臧姑霍的站起来,双手叉腰,对她道:“你也知道你家儿子,年纪尚小,你怎么就和媒婆说了,骗了我娘,把我娶了进来?”
见臧姑泼辣,安母气焰顿时消了些,转念一想,这却是她媳妇,新来这几日,不拿下来,日后日子更是难过,用手在桌子上拍了几拍:“好一个不知羞的姑娘,这才多大点点年纪,就嫌丈夫不中用了,时日久了,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臧姑再是泼辣,也不过一个十七的姑娘,见婆婆这样说,不由又羞又恼,指着她道:“那好,嫌我不知羞,你就休了我,另娶知羞的来。”这里臧姑和安母在房里吵闹,淑真早已听见,只是她也嫌安母平时管的太多,听见臧姑和安母吵嚷起来,她只当没听见,继续做针线。
安母和臧姑斗了半天的口,见斗不过,气的出门捡了根棍子,就要去打臧姑,臧姑早已看到,思量了下,慢慢梳头,穿衣,等着安母来。安母雄赳赳拿了棍子,赛如那出征的将军,挽了袖子,踢开房门,就要着实教训臧姑一顿。
安母进门,见臧姑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头,全无防备,心里喜不自胜,上前用棍子就是几下,本以为能打到臧姑,谁知臧姑在镜子里早已看见,安母棍子下来时候,她已经灵巧起身,安母的棍子只不过打了个空。
臧姑见安母又没打到,不由边梳头边笑了起来:“这等手段,也想来教训媳妇,真不知羞。”安母见儿媳不依教训不说,还出言讽刺,略定定神,上前用棍子指着她道:“你给我跪下,有这等做媳妇的吗?”安母教训珊瑚之时,珊瑚是不等她说,就急忙跪下的,淑真要在大成面上讨好,只是给大成吹耳边风,所以安母虽觉得淑真不如珊瑚那般听话,却也没受过媳妇的辣手。
那知道臧姑全不似前两个媳妇一样,见安母发火,臧姑眼皮都不抬,这时头已梳好,臧姑开了衣柜,拿了条新做的水红色绸裙穿上,出门去了。
安母见儿媳不听她的话,径自出门,气的那个发昏,也只得跟着她出门,却见淑真这时也从房里出来,和臧姑在那说话,安母拿着棍子上前,沉着脸,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淑真背对着她,没看见,着了两下,臧姑还不及出声发警,见淑真挨了两下,淑真无故被打,她的性子,怎么能忍的住,正欲转身和安母说理,眼角扫到臧姑一脸不平之色,转了念头,大哭起来:“婆婆你有甚话,就好好和媳妇说,怎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起媳妇来了。”
安母见没打到臧姑,反打到淑真身上,先还有点悔恨之心,谁知却见淑真大哭起来,心里又想到若不是淑真进门,自己听话的儿子,也不会被她迷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老婆的,不听老娘的,又抬起手,欲再打淑真几下,嘴里还在骂道:“我平时好性,让着你们,你们竟欺负到做婆婆的头上了。”
淑真虽在哭,却还是透过眼角看安母的举动,见安母又要拿棍子打人,故意不跑,嘴上还说:“婆婆这样说媳妇,就差了,媳妇并不敢对婆婆有分毫不敬。”安母的手此时却被人牢牢握住,原来臧姑嫁来这几日,见淑真娇娇娆娆,怕她是个不安分的,故此安母才这样对她,谁知刚才说了两句,安母又这样做派,把淑真当做是个好人,见安母又要打,起了个义愤之心,上前把安母的手死死握住。
安母欲挣扎,一来臧姑力气甚大,二来自己年纪也上了,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矫健,怎能挣的脱,臧姑早把安母的棍子抢下,对安母道:“婆婆,我敬你是老人,处处让你,谁知你骂我们不说,还打大嫂,这也休怪我不客气。”说着举手就要用棍子打安母。
淑真心里虽高兴,却还要起身假装劝说:“二嫂,这样的事,却不是我们小辈做的。”臧姑轻轻挣脱淑真的手:“大嫂,我也知道这等事情,不是我们做小辈做的,只是滥施威严,也不是做长辈应做的。”
淑真暗自称庆,这里臧姑正要打下去,却被人喝到住手,原来大成二成兄弟早上起来,二成去田里,大成也说去田里看看,读几句书,省得在家里闷的慌,初时还是在房里闹,四邻没听见,等到闹到院里,虽关了大门,却也有好事的趴在墙头看,见这边臧姑要打婆婆,忙飞一般去告诉大成兄弟。
才走出一箭之地,就见大成兄弟回来,大成听的老母和儿媳们又起纷争,心里虽也怪自己母亲做的不对,性子太暴,只是为人子者,怎么好轻言父母的不是,三步并做两步回到家来,开门时候正见臧姑要打老母,顿时觉得这弟媳也太过泼辣了,忙忙叫了住手,走到她们面前。
安母见儿子回来,万般委屈,全发了出来,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这等不孝的媳妇,怎么老天不来个雷劈死她。”淑真见大成回来,也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数落:“相公,也不知惹恼了婆婆什么,正和二嫂在这里好好说话,就见婆婆过来,话也不说,就要打人,这日子,委实过不下去了。”
臧姑见大伯回来,这才撇了棍子,道:“这等婆婆,全无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除了会磨折媳妇,就没别的能耐,亏媒人说的好多好。”此时因大成回来,大门打开,涌进一群看热闹的,大成见老母媳妇都在哭,弟媳也在那数落个不停,四邻看了这家子的事,都在那议论纷纷,一时小院内比那过年耍百戏还热闹。
大成只得上前作揖打拱,请那些乡邻各自回去,差不多一根香时,这些人才散去,重新关上大门,安母见乡邻都走了,扑上去抓住儿子的衣裳:“儿,你要为娘做主,娘是被这两个媳妇欺负了。”大成忙安抚她。
淑真本已经哭的有些歇了,听见婆婆这样说,又复放声大哭起来,嘴里道:“这样日子,不过也罢,不如死了干净。”说着就要往石桌上撞去,臧姑会意,一把把她抱住,嘴里在喊:“大伯快些过来,大嫂要寻死。”大成正在安抚老母,安母被儿子安慰的,在那絮絮叨叨说些媳妇的不是,大成骤的听见淑真要寻死,放了老母,就去接住淑真。
淑真在大成怀里,又挣扎几下,见戏也差不多了,哭了两声,就不动了,慌的大成忙叫娘子不止,臧姑在旁道“大伯,快把大嫂抱进房内。”大成忙和她一起把淑真抱进房,安母被儿子撇在一边,正在目瞪口呆之时,见淑真装晕,气愤不过,上前拉住大成道:“她装死,儿,不要理她。”
大成把老母手一打:“娘,你自去做饭,休管这些。”安母见儿子嫌弃她,宛若一个霹雳从头顶打过,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