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响不见傅容动静,薛纷纷语气失落,“将军究竟愿不愿意?原来刚才关心我的模样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连给我洗脚你都不肯。”
小姑娘就是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博取同情,傅容将她小脚握在手心,“给你洗就是了。”忽而想到一事,无谓笑道:“旁人可没这福气,夫人是头一个。”
说着命人重新备了热水,试过温度之后才将薛纷纷的双脚浸入水中。
“水温如何?”傅容问道。
薛纷纷眯起眸子笑得得意,“刚刚好。”
因着蹲下的姿势,傅容比坐在床沿的薛纷纷矮了半个头。
薛纷纷对这个高度甚为满意,禁不住抬手摸了摸傅容的头顶,“容容乖。”
便见傅容动作一僵,接着捏着她脚丫子的手加大了力道,恰好摁在她脚底穴位上。惹得薛纷纷浑身激灵,旋即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歪倒在一旁洋毯上咯咯不停。
偏偏傅容将她双脚握在手心,抽又抽不出,只得一个劲儿地笑。笑至后来薛纷纷岔了气儿他才肯松手,两手随意搭在膝上看向拭去眼角泪花的姑娘,“小丫头是又欠收拾了。”
薛纷纷缓缓坐起身子,终于缓过气来,脸蛋儿潮红,潋滟水眸嗔怒地瞪向他,“就只许你说我,却不许我说你了,这是什么道理?”
不提还好,一提两人都想起了那晚一事,傅容声音黯哑:“夫人……”
“还没洗好呢!”薛纷纷自知说错话,心中蓦地一慌忙要转移话题,抬脚便踩在了傅容肩膀上,示意他不许再往下说。顿了顿觉得这姿势委实过分,讪讪收回了脚底气不足道:“将军,洗脚……”
只然而忽在半道上被截住,傅容一手握着她莹白小腿,一手垫在她脑后,顷刻间将她覆在身下。
薛纷纷猝不及防,倒在妆花大迎枕上,面前是傅容深邃硬朗的五官,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你做什么?”
没曾想傅容一笑,“脚洗好了,夫人是否该褒奖我些什么?”
薛纷纷不解其意,但被他硕大身型压着极不好受,“将军想要什么奖励?摸摸头好吗?”
傅容笑出声,一只小臂撑在她身侧,一手扶向她粉嫩脸颊,“不好,换一个。”
“那是……”薛纷纷疑惑的话只说了一般,便被堵住了口,她杏眸圆睁,好似受了极大刺激。
傅容在她唇上辗转片刻,撬开她的牙关闯入。少女特有的清香气息萦绕鼻尖,使人情难自抑。薛纷纷从初时震惊中回神,作势要将他推开,入手却觉得傅容胸膛滚烫,桎梏她的力道更加强硬了些,端的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架势。
奈何被掌控在傅容手中,两人力量差异巨大,她根本无力挣扎。
薛纷纷好不容易挣脱开一丝缝隙,“将军……”
傅容撑在她头顶一侧,只觉得身下人儿娇小玲珑,随意一碰便能揉碎。“纷纷。”
薛纷纷睁着朦胧杏眸,下意识低低嗯了一声。
傅容俯身复又吻住她唇瓣,“给我。”
起初薛纷纷没明白他何意,待到他灼热手掌碰上自己腰间,烫得她浑身一激灵,这才顿悟。当即身上腾地一热,脑海里霍地闪过成亲当晚看到的那些个压箱底——
她忙不迭地摇头往后缩去,“不要,我不给……我说过不碰你的!”想了想不大对,又赶忙改口,“你说了不碰我的!”
傅容被她逗得一笑,“我没说过。”
“我不管!”她欲推开傅容逃脱,乱动之下难免碰到不该碰的,便听傅容低沉压抑的声音响在耳际。她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躺着,只一双羞怯警惕的眸子定定盯着傅容。
傅容按着她一双不老实的小手,声音低哑:“等你到三十岁太久了。十六岁嫁人是正好的年纪,你为何不愿?”
薛纷纷才不说是因为你长得那么健壮高大,别的地方肯定更可怕……她不敢再想,别开头盯着床褥上绣的鸳鸯戏水,闪烁其词,就是不肯正视他。
殊不知这番模样更加曝露了脖颈到耳后的一片通红,傅容摆正她的小脸,四目相对,“害怕了?”
正好替薛纷纷解了围,她点头,“嗯,将军手上没轻没重的,上回就握得我手腕青紫。”
言下之意便是,算了吧算了吧。
偏傅容道:“我这回尽量不伤害你。”
说罢见薛纷纷小口微张,实在爱极了她这手足无措的模样,与平日里张牙舞爪全然不同,却又各有一番风味,哪一样都让人喜爱。
傅容低低重复道:“我尽量。”
薛纷纷从未给人这样碰过,霎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手指抠着身下床褥,黛眉微微颦起,抬手攀住他的手臂殷殷切切,“容容……”
这一声含娇啼吟,眼如春波,眉似远山,杏腮桃脸,饶是圣人都招架不住。
便见傅容乌瞳深邃,眼中汹涌情潮几欲将她吞没。
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便听内室外传来纷乱脚步声,逐渐从折屏下走过,闯入屋里来急急忙忙道:“小姐,将军,府里来了客人!”
话音将落看到床上交缠暧昧的两人,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赶忙背过身去交代了声:“现下已经安置在了正堂,老爷和老夫人不在府上,还请,请将军小姐前去看一看。”
傅容抬手扯落红罗帐幔,枕在薛纷纷颈窝低沉不悦道:“出去!”
季夏听罢如获大赦,几乎慌不择路地处了内室。
此刻薛纷纷却是比她更尴尬,片刻抬手拍了拍傅容肩膀劝道:“将军,季夏说了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你养的好丫鬟!”傅容声音颇有恨意。
薛纷纷好没良心地一笑,将他推开坐起来,发髻早已散落,凌乱贴在脸颊两侧,眉眼弯弯又可爱又可恨,“我的丫鬟自然随我,将军有什么不满?”
说罢见傅容无动于衷,一双眼睛落在她胸口,便循着低头看去,脸一红抬手去遮他的眼,“不许看!”
被傅容轻易拿开,“碰都碰了,有何不能看?”
他说话向来没忌讳,更不懂何为含蓄,只是薛纷纷深居闺阁的小姑娘,哪能接受他这番狂言浪语。顿时无话可说,踩着脚凳从床上跳下来,连鞋子也顾不得穿,踩到地上才觉得凉,又灰溜溜地走过去提了鞋子到一旁穿上,将衣服整理平整,“我先出去了!”
说着看也不敢看傅容一眼,飞快地跑出了内室。
屋外季夏虽然极力摆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奈何功力不够,连连偷看薛纷纷的眼神已经将她出卖,就连上个茶都磕磕碰碰,一张清秀小脸至今红霞未退。
薛纷纷又何曾能够坦然,抿了口乌龙茶强装霸道:“把你刚才看的都忘了。”
季夏是个沉不住性的,见薛纷纷开口便憋不住问道:“小姐与将军……”
“闭嘴。”薛纷纷不容置喙道,面色极不自然,可以掩饰其中窘迫,“我的好季夏何时管的如此宽了?院子里花草树木浇水了吗?”
季夏一愣,解释道:“小姐忘了,这事不归我管,是府里……”
“我记得就是你。”不待她说完,薛纷纷放下茶杯看向她,忽而弯了眉眼,“还不快去?”
合着就是故意惩罚她的,季夏算是看透了,苦着脸出了屋,毫无办法。
不多时傅容整装完毕从屋里出来,薛纷纷连忙别开目光,推脱道:“将军自个儿去正堂吧,我这里还有事。”
那个正堂来的家仆还在外面候着,说对方是兵部侍郎夫妇,薛纷纷对此并不熟悉,是以没放在心上。眼下她只想躲着傅容,能躲多远便是多远。
傅容一身玄青云纹道服穿得洒脱恣意,褪去了方才,仍是威严毕露的大将军。他见薛纷纷这模样便发笑,“这怎么好?夫人自然得跟我一起。”
薛纷纷倒是回答得很诚实:“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傅容哈哈一笑,完全无她别扭模样,“这可由不得你。”
屋外一名青衣家仆疾步走来,领着二人到正堂走去,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将军,府里来客人了。”
傅容道:“我知道,来的是谁?”
家仆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答得支吾:“是,是兵部侍郎夫妇……”
傅容猛地停下脚步。
兵部左侍郎杜琛,早年于傅容有过提携之恩,两家来往还算密切,在八年前将独女嫁给他后更是锦上添花,两家关系如日中天。
自打五年前杜雪霏过世后,二老便是真正的膝下无子,傅容于他们有愧,隔三两个月便去探望一番,带些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算作慰问。
相比之下他们倒极少来将军府,今日突然来访,不免让人心生诧异。
杜琛夫妇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府里丫鬟正在给二人上茶,见得他们到来忙起身相迎,免不了一番寒暄。
傅容扶二老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和薛纷纷在对面落座,“不知二老今日到来,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杜夫人虽然五十出头,但保养得宜,气色丰润,举手投注之间都有一股凌人气势。
反而杜琛和气许多,笑容可掬:“哪里哪里,该说我们贸贸然拜访才是。今日也是偶然路过将军府,内人提起你不久前刚娶妻,非要来一睹夫人音容。我拗不过,只好来打扰百川了。”
说着看了看对面薛纷纷,眉眼里皆是亲和,“这位便是平南王之女,傅夫人吧?”
薛纷纷回以一笑,“是的,见过杜大人杜夫人,大人叫我纷纷便是了。”
“好好,纷纷。”杜琛慈祥道。
由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周旋,身旁杜夫人从开始道了句好之外,便再没开过口。
薛纷纷目光一转落在她身上,视线相撞,便见她捧着茶托,敛眸不动声色地品了口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