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颜看着叶长歌的脸,心突然一紧,只觉得有话在嘴边,却开不了口,而洛七,与他的反应一样。此时的叶长歌与柯颜百年前所见完全不一样,他五官还如以往一般端正,容貌也无异常,可看起来却极为病态,满脸皱纹,双鬓斑白,他明明比柯颜小几百年,却比他老太多太多。
他似乎觉察到二人的目光,迅速遮住自己的脸,一边爬一边寻找着面具,他声音颤抖着道:“别看……别看……”
“我会想办法修复的,我会的。”
柯颜并未多说什么,从地上捡起早已裂成两半的面具,递给他,他接过后,试图戴在脸上,却怎么也固定不住,尝试多次,他的手却软了下来,他掩着面痛哭道:“你说……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把孟情的修灵打开吧,他不能轮回,也不能转世,更不想看到你这样。”柯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叶长歌突然大声道:“不能转世?什么意思?”
柯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道:“你不知道?修灵若是没有打开,那缕残魂便会生生世世留在原处,不能转世轮回。”
叶长歌明显的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痛哭了起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找了你几百年,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不知将你困起来的,是我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柯颜便不再说什么,将一旁的玉箫递给他,他却不接,只是静静地看着玉箫,看了许久,才轻声道:“你说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他?”
“我想用最好的样子,去见他。”
说完,他的脸,慢慢变会了原来的样子,还是那样年轻,还是那样意气风发,柯颜想拦,却被洛七拉开,他摇摇头,柯颜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这叶长歌,用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换回了自己片刻的年轻,可他等来的,会是什么?是好友谴责,还是灵力衰竭而死,柯颜不知道,也不敢想。
叶长歌却是笑了起来,缓慢着将玉箫上的灵引出,待看到那人时,他还是在笑,可是笑着笑着,泪却流下来了。
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笑了起来,他走到他面前,替他擦着泪,低声道:“长歌,我等了这么多年,你再不来见我,我的灵就要散了。”
叶长歌抬手用力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泣声道:“我怕,我怕我见你一面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孟情,对不起,这句对不起,我欠了你三百年,我知道太迟,我知道太迟,可是……可是我不想,我不想你恨我,我怕你会怪我,我怕……”
孟情却是笑了,笑得极其温柔,他低声道:“这玉箫里很冷,我一个人很无聊,没人听我**,没人替我抚琴,没人陪我高山流水,我也再没有遇到过知音,长歌,梦里很苦,死时很痛,可错不在你,我如何要怪你。”
“再奏一曲吧,那年你我二人的约定,三百年后终是得已实现。”
叶长歌轻笑了起来,转身将桌上的琴抱着,上了高台,而孟情,也拾起地上的玉箫,站在原处,一如当年那般,一人天上,一人地下,一人落泪,一人含笑,一人抚琴,一人**,便是如此,许了百年前的约定,今日,终于得已实现。
柯颜与洛七二人始终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耳边是琴箫交融,他们听出了喜悦,不似原先的忧伤,也是这一刻,二人终于得以相见,终于,得已将心中的伤疤,用信任,用情感,用时间去缝合。
那个地方很苦,爱很淡,天很冷,我很孤独,可错不在你,所以,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