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下午青春学园教职工办公室
“龙崎教练,请让我和越前比一场。”
想要伸手去敲门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我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门外,另一只手上还捧着今天要交给教练过目的下周部员训练计划书。
“马上要进行地区比赛了。”
“我明白。”
“关键时候这么做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只是这场比赛。”
“我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这件事情,怎么办?”
“有个理由。”
……
办公室内的对话还在持续着,我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双手紧抱着计划书,靠在办公室旁边的墙上,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出神。
直到哗啦——一声,办公室的拉门在我面前拉开,然后是国光哥哥那张严肃紧绷着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对上我的视线,他愣了一下,目光稍稍闪烁,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龙崎教练在里面。”他看了看我捧在怀里的东西,然后说道,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起伏。
点点头,我越过他,手放上门的把手,却又忽地收回手转过身拉住了正要离开的他的衣角。
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双深色的眼眸中,不可撼动地坚定让我再次愣了愣神,然后低下头收回了手。
(明天放学后,我陪你去医院)
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啊,知道了。”他淡淡地应道,正要转身离开,却又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看着那个渐渐走远的挺拔背影,我不由地无奈一笑。
三日后社团活动时间青学网球场
“嗯?我们今天好像少了些人啊!”站在场边观看学长们练习的一年级三人组中的水野胜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
另两人也仿佛忽然察觉到了,都露出了惊异地表情。
“说的是呢,龙马君也不在这。”加藤胜郎附和道。
一旁一直叉着双手放在脑后悠哉悠哉的崛尾挑了挑连在一起的眉毛无所谓地哼了一声:“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
“唔?部长不在?”听到几个一年级的讨论,在一边做着肌肉训练的桃城也发现了不对劲。
“照你这么一说,大石也不在。”和不二站在一起讨论着训练内容的河村接口道。
“小悠也没来,他们干什么去了?”一刻也闲不住的菊丸早发现了异常,猛地蹦到正在说话的几个人中间,满脸八卦。
而就在这时,龙崎教练走了过来,也为四人的缺席带来了所谓的“理由”。
“越前说他病了。”
桃城满脸不信,“那家伙会生病?”
“部长呢?”
“病了。”
“大石呢?”
“……病了。”
“唔,这么说的话,小悠一定也是病了咯!”不二笑眯眯地摸着下巴说道。
“开玩笑的吧?说小悠生病我相信,但是其他三个人……这里面绝对有隐情啊隐情!”
而在同一时间,因为“生病”而缺席部活的我们四人,都出现在了春之野大学的网球场上。
一手举着昨天刚从岛上寄来的凯臣爸爸特制dv,我站在一个最不起眼却也是最佳的采景地点,用手中的dv收录着不远处网球场上正在比赛的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不久以后的将来就会离开这里,虽然为无法一直陪伴他们而感到遗憾,但是我更希望,能够珍惜这一段相遇的时光。虽然比起空洞的照片与机械的录像,我更喜欢用自己手中的画笔记录下眼前的一切以及自己此刻的感受,但是,如这一场比赛,却是我希望从头到尾,一秒也不愿遗漏。
举手,挥拍,黄色的小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然后落在了另一边的场地上,没有弹起,反而反方向地运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
那是手冢国光的绝招之一,零式削球。
仿佛时间静止,空气停下了流动,一切的喧嚣似乎顷刻间消失不见,唯有那个有着一头张扬的茶金色发丝,带着无框眼镜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灼人的阳光下,轻轻抬着头,脸上一片的庄重肃穆。
国光……哥哥……
低下头,嘴唇开开合合,我无声地重复着这个在心中叫了几年的称呼。将dv换到另一只手上,却还是止不住手的轻轻颤抖。
想责怪他不顾我的担心,想斥责他罔顾我的嘱咐,想怒骂他这个不计后果的笨蛋……可是,这样一个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都更加严肃的手冢国光,我如何去责怪?
明白他的用心,明白他的所思所率,所以我更加无法去阻止。
……这不是一场非比不可的比赛,如果我不尽全力,这场比赛便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厉害的对手,我想让越前见识一下我的球风,为了创造越前自己的网球,这么做是必须的,哪怕代价再高昂……
“比赛结束——”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传来,随着夕阳下,那一列列车发出的轰鸣声,他站在金色的阳光下,手握着球拍,瞬间仿佛定格成了一副最为庄严的绘画。
龙马跪坐在地上,汗水一滴一滴从脸颊边滑落。低着头,帽檐遮住了那双可以想见已经被点燃了的琥珀色眼睛,我的镜头所能捕捉到的,仅仅他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倔强和不屈的弧度。
滴——
按下停止键,我放下了手中的dv,然后抬头,已近黄昏的天空被仅剩的夕阳渲染成了红色,连着空中仅有的几缕薄薄的云彩,微风拂过,发丝在眼前晃动,今年的夏天,提前了很多……
※※※※※※
回程的路没有和国光哥哥以及大石前辈一同走,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忽然间想要这么静静地一个人走在夕阳下。
独自走了一会儿,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栋建筑,中世纪美术馆——那栋建筑上如是标识着。
看了看门庭冷清的美术馆,我顿时来了兴趣,便抬脚向前走去。
一直对绘画很感兴趣,尤其是中世纪的美术作品,前世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我只学了钢琴,不过这一世,有足够的时间与经济基础,并且也有很好的老师,所以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得以一偿所愿。
而且东邦家里的几位,尤其是以农爸爸和剑尧哥,对于各种美术作品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的,看看他们三天两头往卢浮宫跑,没事儿“捎”点纪念品回来就可以想见了……岛上各色作品应有尽有;更何况,我是怪盗基德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对优秀的美术品没有兴趣呢?
从入口处拿了一份导游图,大致浏览了一下,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美术馆挺大的,内里分为了天空展示厅、大地展示厅、海洋展示厅和地狱展示厅等多个展示厅。
才走进空旷的中央大厅,我便看到了两个许久不见的人。
其中那个带着椭圆形眼镜,反光的镜片让人看不到眼睛的少年此刻稍稍转了转头,然后看到了我。
“你是……小悠?”
听到他的话,站在他不远处,带着一顶鸭舌帽的男生也蓦地转过头来看向我。
笑着朝他们点点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应该在神奈川的真田和柳生,我一直以为,立海大里对美术馆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学习水彩画的幸村才对……
等等,难道……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看向依旧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真田玄一郎。
“小悠,很久不见了。”他迎着我的视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改口。
皱眉,我走上前去,然后拿出手机。
(真田前辈,冒昧请问一下,精市哥哥是不是已经住院了?)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表情,直到他忽然垂下眼拉了拉帽檐转开头。
“精市的意思,等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再告诉你。”
一瞬间,百味陈杂,我低下头看着地面,怔怔地出神了良久。那两人也没有出声打扰我的意思,直到我自己再次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都看着我。
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继续用手机打字
(那么真田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精市哥哥住院的地方了吗?)
他看了看我,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将医院地址告诉了我。
“小悠对美术馆也很感兴趣吗?”大概是见场面有些冷场了,柳生适时地插话问道。
点点头,我这才有心思抬头细细打量起挂在大厅里的那几副画作。
(真田前辈和柳生前辈也是吗?)
“嗯,不过这次来这里主要是部长一直想来,所以我和真田打算替他来这里拍几张照片)
一边随意和柳生聊着,我一边跟着他们的脚步往之后的展示厅走去,真田一直一声不响地走在我们旁边,不时地停下脚步用关掉闪光灯的相机拍着。
(这样啊,那么等精市哥哥病好以后亲自过来不是更好吗?)
“虽然如此,”他顿了顿,然后看着我,虽然被眼镜当着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但我还是感到有一种名为“遗憾”的情绪萦绕在他周围,“不过这家美术馆十天以后就要易主并且改建成商城了,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来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有些惋惜地看了看周围的美术品,好可惜啊……
“对了,小悠你知道这附近流传的关于美术馆的传言吗?”大概看出了我低落的情绪,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换了个话题。
传言?我疑惑地看向他,然后摇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他在说“传言”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镜反光反得更厉害了。
“听说,”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晚上美术馆的保安曾多次看到再一片漆黑的展厅里,有中世纪的铠甲在四处走动。”
中世纪的铠甲会自己走路?我有些不信地看着他,恐怕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吧?或者是美术馆故意这样以达到宣传的目的?
“柳生。”淡淡的却包含威严的低沉嗓音来自一阵沉默着的真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皱皱眉。
唔?我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忽然间醒悟过来……该不会,真田他是担心我会害怕吧?
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没想到真田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正低头想要在手机上打字,忽然在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