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巷,何夕就被小卖部的大妈喊住了,说是有个女的给他留了号码,让他打回去,有事儿。
何夕接过纸条,看区号是汉水,估计是今古的。不好意思地让杨静杨其成先回去,目送他们离开,才拿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今古,找哪位?”正翻着文件的姜晨接起电话,程式化地问道。
“我是何夕,你找我?”确定对方是负责和他联系的姜晨,何夕便没做多余的寒暄。
“何夕?”姜晨愣了一下,立即反应了过来,声音激动,两眼放光,“小多!我实在太崇拜你了!!知道吗,你那个故事才连载一期,我们三礼拜就增刊了近7万册!7万册啊!!!”
“哦,是吗,恭喜恭喜。”何夕被那边的尖叫声震得耳朵疼,立即拿离听筒,估计对方咆哮完了,才拿回来不冷不热地祝贺了一句。不就是7万册吗?当初凤歌的《昆仑》连载,那可增了15万册,这才哪儿到哪儿。
但何夕不知道的是,他现在面对的是95年的今古,不是二十年后的今古期刊集团,他面对的是一个只有母刊的双月刊,而不是那个一拖n,单武侠一个子版就能发行百万的旬刊,这里面的差别太大了。
若说今古方初成立时,成就也是极其辉煌,两年不到就发行了两百万册——注意,是总共,不是每月,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致使很多类似期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像那什么中华传奇还办得挺不错。
稿源被分散,读者被瓜分,不再一家独大的今古处境渐渐艰难起来。虽然这几年一直在改革,在前进,也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双月刊每期销售也不过十多万二十万不到。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多,销量暴涨,她怎能不激动?
“……谢谢。”被对方没有起伏的平静语气打击到的姜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低了声音,好在办公室已经没几粒人了。
“还剩十九万字你们赶紧用掉吧,我好去整本出版。”姜晨一听,心就是一沉,主编的意思是后面的每期连载三万字,好多拖个几期,但没等她开口,何夕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笑眯了眼,“不用舍不得,我这边新故事已经开始了,这次估计一百多万字,提纲和开头的九万字我昨天已经寄出来了。”
“那故事?”姜晨觉得还是得小心点儿好。
“我只能说不会比墨珏差。”何夕说得自信,当然自信,墨珏是他的练笔之作,这次的《昆仑》那是真的大家之作,当年他看的时候都废寝忘食了好吧,“对了,姜晨姐,我对出版业不熟,墨珏的出版恐怕要拜托您了,同样不买断,版税我要百分之十二,剩下的,能争到多少都归您,您看呢?”
“归我?”姜晨紧张得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费劲的咽了咽口水,她被这突然掉下的馅饼砸晕了。迅速计算了一番,小多要百分之十二的版税,凭这本书的人气,向出版商要半分之十五的版税应该不难,那她起码能有百分之三的版税作佣金,销量,保守估计十万。也就是说这单做成了,她能净入4万!和她每个月400的工资比起来……
“姜晨姐?”何夕有事求人,称呼客气不少。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姜晨总算清醒了一些,这算是接私活儿吧,被同事看到了,影响只怕不好。
“您自己不方便,就没有同学,朋友吗?我只要属于我的部分,剩下的怎么分配都是您说了算。”何夕无奈地提点。
“我毕竟是新人,不能保证事情一定办好。”反应过来的姜晨眼前一亮,用微颤的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努力平静下心中狂喜,谨慎说明到。
“尽力吧,如果这单做得好,我们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至此,何夕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朵笑意。
没了怨气萦绕,再进屋时,何夕又恢复了那柔弱好欺——杨其成语,乖巧听话——杨静语的羞涩小男生。鬼知道他装羞涩装得有多郁闷!钱啊,快快来吧,等咱买了房,买了车,当了家做了主,就再不用装腔作势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马爷爷,您老果然睿智!
第二天一早,何夕心情挺不错,看到那几个小孩填好的表格,心情又灰暗了,七个人,居然只有一个女生会画水墨,一个男生会写书法,其他是真的没什么才艺。好吧,换个角度想,居然还有个女生会画水墨,一个男生会写书法!不错了……
再看家庭资源也就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一干亲戚职业那栏,大部分是普通工人,呃,有一个是潆影厂管道具的?这个有价值,记下。
卖茶叶的?
开理发店的?
个体户?干什么的个体户?哦,卖衣服的。
教授!这个厉害,要表示一下敬重,请问你爷爷是教什么的呢?音乐?那你懂五线谱吧?懂?叫刘芸是吧,记下,以后肯定有要她帮忙的地方。
......
整理了下表中内容,又趁课间仔细询问了几个人,何夕心中有了主意。他准备出一个以琴、棋、书、画、茶为主题的cos play。
一个男生,像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喜欢将自己的祖国贬得一文不值。出身书香世家的爷爷气坏了,把他关在书房里罚他背书看史,想让他体会什么是厚重的历史,什么是文化的魅力。
背累了的男生伏在案上睡着了,进入梦境,烟雾过后,眼前出现几个亭亭玉立的古装美人。或对坐案旁,执子黑白,忖眉沉思;或端坐案前,焚香抚琴,梨涡浅笑;或手执绸扇,烹煮香茗,神色端慎;或俯身垂首,挥毫泼墨,神采飞扬。更有一男子落笔成风,笔走龙蛇,气度儒雅。他小心翼翼地前进,想和她们交流,却发现自己和她们似处在两个世界。直到他无意中起了一句诗,才发现和对方交流的方法。吟了一遍和对方在做的事有关的诗,并由双方互动完成后。再集体朗诵一首,回顾大中华辉煌的过去,关注腾飞的现在,展望美好未来,然后把之前画的画儿写的字亮出来,最后,音乐响起,让那个男生来曲精忠报国。
何夕?他负责导演,还有之前介绍男生经历的旁白,舞台就不上了,不然就他这一摘眼镜就是睁眼瞎的人上去那不是添乱吗。
这节目要是有同时代的人穿来一定觉得眼熟,反正他们学校当年迎新生晚会就是靠才艺展示那一块儿压轴的。只可惜,几个戴着眼镜的学姐忒破坏气氛,不然真的挺唯美的。前面设计的争执部分,则是何夕的有感而发,真正的融入生活后,他很明显感觉到周围人那种莫名其妙毫无原因的崇洋媚外,这让他觉得恶心。当然,他不是愤青,想当初宿舍卧谈会和哥们儿侃时政的时候骂的还少了?他只是看不惯那种一边盲目没理性地唾弃生自己养自己的祖国,一边奴颜婢膝捧外国人臭脚的脑残。老说人家美国英国日本什么什么怎么样,你沾到人家光了吗?老说中国怎么怎么差,制度怎么怎么不合理,真要地震了雪灾了,还不是这个不合理的政府给了你生机!
跑远了,收!回顾辉煌的过去,是提升士气,引起共鸣的好方法。关注现在,理性地看待我们获得的成就。至于展望未来,何夕就是从未来过来的,专挑好的写,保管你们热血沸腾。
不行,这样一来时间也太长,精忠报国还是不唱了。
何夕扶了扶眼镜,离校庆还有二十多天不到一个月,压力比较大的就是要现学古筝的刘芸。但是古筝据说是最简单的乐器,她也有点音乐基础,是这么多人里最有可能学会的。实在不行,就装装样子,用音箱放古筝曲。
还要找个人学茶道,这年头茶道还没复兴呢,得去问问附近有没有茶艺馆,实在找不到,只好照猫画虎了,翻翻茶经什么的,自我领会了。
好在几个女生都是长发,到时候搞个简单点的盘发应该不难,再去潆影厂借几件曲裾一件儒袍,不知道学校提不提供干冰,不提供就去买俩干冰灭火器,效果一样好……仔细分析了一下可行性,自我感觉还算不错。
下午课间拉着几个人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意外得知那个家中卖茶的女孩子会简单的茶艺,心里石头顿时又放下了一块儿。再问刘芸,那姑娘已经激动得两眼发光,脸色绯红了,拼命点头说没问题。有亲戚潆影厂上班的姑娘说晚上回去问,第二天给答复,但一想第二天是星期六,这周是大礼拜,周六就放假不由着急。何夕想了想,问谁家中空地大点儿,大家以后就去那边准备。关凯很积极地举手说他外婆家那儿有个废弃仓库,收拾得挺干净就是远了点儿。何夕征得几人同意,决定地点就定那儿了,离学校远点儿,也能保密不是。
又杂七杂八地商量了一会儿……其实都是何夕问,几个孩子回答,何夕决定,很快就定了下来。放学前何夕将节目名报了过去。
又花了一节课把要用到的诗词都从脑袋里整理出来,琴,是李清照的浣溪沙;棋,是魏了翁的罗五星善弈棋干诗——没办法三个人吟的,得选了个长的;书,是苏辙的石苍舒醉墨堂;画,是李白的观璺烧厄粤荚蓿徊瑁蚴窃〉哪鞘妆λ渌岛笫酪丫淮┰轿挠美昧耍衷诨共恢劣谌司灾
放学后将稿子分发出去,声明了注意事项,又将根据几人时间表制定出来的详细到天的计划贯彻了下去,要求组员提问,再给予回答,并调整计划。等一切都确定,暂时再没疑问了,何夕才拿起书包,开门却见门口两座华丽丽的石雕……
那是在校门口等了太久没等到特意跑他班里来找他的杨静杨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