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票子的地位
曲静深看着躺在床上睡的跟猪似的景泽,心想着要不喂他点热水吧,天冷又喝这么多,不难受才怪。曲静深想着就去厨房给他倒了点开水,又端到卧室里喂他喝完。
曲静深瞅着景泽那张脸,真想抡起巴掌给他几下子。脾气又臭,又小气,还爱跟人吵架,人大街上捡破烂的也比他多个心眼。眼看着曲静深的巴掌快抽到景泽脸上了,他的动作突然慢下来,最后成了抚摸。长的怪俊的,曲静深真下不去手。景泽脸上的胡渣有点轻微的扎手,但挺有质感,有点像父亲的感觉,却又远没有那感觉来的踏实稳重。
家里统共就两床薄被子,这么冷的天穿着衣服睡肯定会冻感冒。曲静深无奈之下,只能跟扒鸡毛似的帮景泽脱衣服,那货真是一点也不省心,你说睡就睡呗,还乱挥拳头干嘛,不巧正好砸到曲静深鼻子上。鼻子顿时酸酸的,曲静深眼里忍不住的蹦泪花。
曲静深忍无可忍,大耳刮子抽了下景泽才心理平衡。临睡前他又把电暖炉搁到床边通上电,然后又在床头搭了根竹杆,把晚上洗的秋衣秋裤晾上,一夜就能烘干呢。
快睡着时他又眯着眼看了看电暖炉,心想这真是好东西。景泽一条腿压到他身上,曲静深挣了几下没挣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当他们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子焦糊味熏的呼吸不畅。景泽打小就讨厌这股味,可能是他小时候他妈总爱给他烤馒头吃的原因。
景泽晕呼呼的睁开眼,他以为是曲静深正烤馒头呢。结果抬头一看,擦!为啥还蹿火苗呢?!
景爷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的,他立马掀起床上的被子,光着脚丫子就去扑火。也多亏了他狗鼻子机灵,不然着火的就不只是秋衣秋裤这么简单了。
被这动静一折腾,曲静深也醒了。入眼而来的场景就是:景泽光着脚丫子披着被子,周围是飘荡的黑灰。曲静深也闻到了焦糊味儿,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喝酒喝傻了吧?
这时景泽突然把烧的光剩下个裤腿儿的秋裤朝曲静深丢过去,曲静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着火了。
景泽大嗓门:“你就不能不贪这点便宜吗?!电暖炉你烤什么衣服,明天买个烘干机不就得了?!弄的乌烟瘴气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曲静深自动把他的吼声过滤过九宵云外,心里光惦记着他那身秋衣秋裤了,他总共就两身,这可咋办?关键是他现在身上的钱不多了啊。
景泽冻的受不住了,裹着被子上了床。本来他还想以这种姿式抗议到底呢,可是这天真他妈的冷啊!
景泽钻进热乎乎的被窝,朝一边侧着身子,不搭理曲静深。曲静深刚披上棉袄,想下床去清理干净,却被景泽一把拽住了:“妈的!你就不能消停的睡觉吗?!”
曲静深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景泽急的跳脚:“怎么着,还跟我生气?!”
曲静深心想我没跟你生气,我是跟自己生气。丫这几天到底撞的啥邪,又是撞车又是着火的!
景泽伸手去扯曲静深露在外面的手,一摸冰凉。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先睡吧,明天我再陪你买一身,我知道你是心疼钱…”
曲静深叹了口气,把刚披上的棉袄脱下来,又把景泽扯乱的被子周正好,伸手扯过拴在床头的灯绳,灭了灯。曲静深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可并不是因为景泽。他一个人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再学不会克服情绪,那真是白活。他只是觉得生活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相互磨合,确实是件挺难的事。
景泽却在此时缠了上来,他趴在曲静深耳边说:“小哑巴,整天就跟小受气包似的,昨天的账还没给你算呢!挑个颜色那么丑的,弄的我真想当场解皮带抽丫屁、股!”
曲静深的脸紧贴着景泽的胸膛,景泽配合地揉揉他的头发:“还说委屈你了?你看省了二十块钱却烧了身衣服,自己说合不合得着?”
等待着景泽的只有沉默,过了一会,曲静深摇了摇头,可是他心里知道,从小养成的习惯,改过来很难。
景泽伸手轻弹了他个脑瓜崩说:“行了行了,赶紧睡呗,被你折腾的晕头转向的…”景泽哈欠连天,不一会就打起来呼噜。
可曲静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脑袋里乱哄哄的好多事,一会儿想这个年该怎么过,一会儿又想啥时候去买身换洗的秋衣,还有三轮车赔偿的那钱啥时候给?等曲静深脑袋消停了,刚想睡会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又躺了会,起来把房间打扫干净,接着去做早饭。可打开饭厨一看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馒头没了。他又下楼去买馒头,可早晨卖馒头的不多,都是烧饼、油条、包子一类的,他站在路边想了想,买了俩烧饼。本来他想买两份豆腐脑的,可身上没零钱了,他又不想把整的换开,于是没买。
跟景泽同居了些天,曲静深算有经验了。除非他是饿醒,要不给尿憋醒…否则决计不会醒的。曲静深吃了块干烧饼,喝了点小米粥,这就算一顿时早饭了。他把剩下的烧饼和粥盖到锅里放在炉子上温着,那货啥时候起来就啥时候吃吧。
他前两天买了个拖把,但一直没用。一是家里是洋灰地,要拖好几遍才干净,他懒得擦。二是家里潮,前两天又是阴天,所以一直没动手。好不容易赶上个大晴天,曲静深拿桶接水涮拖把,这比直接冲要省不少水呢。
他拿拖把走到卧室,正考量着从哪下手呢,眼睛就不经意地瞄到景泽的手机。他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儿,挺新鲜的,就顺手拿过来瞧了瞧。那个年代的手机,一般都是黑白屏的,偶尔一个彩屏的就觉得十分了不得了。景泽的手机是彩屏的,曲静深不认识那是啥牌子。他随便按了个键,屏幕亮了,桌面是只张牙咧嘴的兔巴哥。曲静深面部抽了一下,刚想放回去呢,手机却又震又叫地闹了起来。
曲静深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飞出去。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这是来电话了,他也不知道按哪个键,只得把睡的跟死猪似的人摇醒。景泽一脸暴躁地瞅着兔子那张瘦了吧唧的脸,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喂…你谁啊,不知道人睡觉啊,这么早打电话来!”
对方语气也不太好,爱搭不理地说:“上回撞的三轮车那钱,人赔偿了,赶紧过来办单子领钱。”
景泽的手机扩音挺大的,曲静深听到了,他心里跟着着急,见景泽又有想暴躁骂人的趋势,赶忙夺过手机,嗓子发出几个非常陌生的“嗯”的音节。
他不太习惯这种音节的,觉得有话说不出,还不如沉默呢。对方显然暴躁了说:“喂喂到底听没听到啊,下午三点之前来,过两天就放年假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曲静深把手机递到景泽手里,景泽说:“兔子,原来你能发出声音!哥以为你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呢!我去你的,前几回上你,也没见你发出来过…啧…压抑的呻、吟比大叫更让人血脉沸腾啊!”景泽陶醉在自己的脑补里,起床气算被曲静深四两拔千斤地绕了过去。
曲静深抹了个圈去客厅里拿来常用的本子写道:“要不我自个去那儿拿吧,顺便买身秋衣,你有要稍的东西没?”
景泽夺过本子,三两下就画了只挺着大肚子的兔子,奔龇着牙,几根胡子都快翘到脑袋顶了。景泽把本子丢给曲静深说:“喏,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太没有面子了。大老爷们的怎么让自己媳妇一个人去办事呢,太欠揍了!”
曲静深满面黑线,心想我现在能揍你吗?不能。为什么?因为大老爷们都不会打自己婆娘,他们农村就是这样的。
于是曲静深等着景泽墨迹地刷牙吃饭。景泽拿过曲静深剩下的那一半烧饼啃了几口,嘴里嘟囔什么面太硬没咸味一类的话,小米粥倒痛快地端起来喝完了。景泽把碗撂桌子上,随手把吃剩下的烧饼丢垃圾筐里。
曲静深:“……”
景泽说:“别看了,捡起来也不能吃了!”景泽心想如果自己把吃剩下的放里面,这丫敢下顿饭给吃了。其实景泽不想看他对自己这么小气吧啦的,可又不愿意表现出来,那太扭捏,不是大老爷们做的事儿。
他们上午九点多才出门,临出门前曲静深往景泽手里塞了两个钢g,弄的景泽直想翻白眼儿。
并没有从这儿直达x区交警处的公车,他们只得在中间转了次车,到那儿已经十点多。
年底交通事故多,还要整理这一年的案子存底。交警处的警员们已忙的不可开交,景泽逮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小伙子就问:“喂,你们这交通事故领理赔要去哪?”
那大小伙子可能忙着处理事,不耐烦地说:“三楼,301室…”
景泽有种被揶揄的感觉,顿时不爽了:“丫赶着去投胎啊,瞅你那态度!”
那大小伙子说:“你这人毛病啊,不是眼你说了三楼吗?不爱领就别领了呗,没空陪你罗嗦!”
曲静深看这架势赶忙拉住了景泽,景泽冷哼了一声,扭头上三楼了。这还不算完,在三楼又跟人吵了几句。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你说钱都数好了,就搁桌子上,一会让他去哪个科签字,一会让他去哪个科盖章的…就是不给他钱。
景泽哪受过这种罪,抱怨道:“来你们这儿办个事,比他妈的生孩子都难!”
那人也是交警处有名的二百五,顿时搭话搭的天衣无缝:“哟,你这是生过孩子啊,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呀?”
景泽立马来了句京骂:“□□大爷的…”其实也就是句口头禅,就算他有大爷给你那啥,你下得去手么。
曲静深忽略了景泽跟那人的对话,满眼满心都是桌子上的银子。他在心里算了笔账,赔偿了八百块钱,再加上他那几天挣的,还赚了些。反正他快要开学了,早晚也要把三轮车和烤炉处理掉。
那人瞅了眼曲静深求财若渴的眼神说:“小伙子爱钱啊?瞅你眼里全是$$。”
景泽来劲了:“我说你这人怪好玩的,办事效率这么低,小心我去投诉你!”
那人不情不愿地把桌子上的钱装信封里递给景泽,景泽接过来抽了一张递到那人手里,那人笑的了然,刚想接过去这办事儿费呢,景泽立马把钱抽回去了,塞到自个口袋里。
曲静深眼巴巴地看着那钱装进景泽的腰包,景泽扯着他就往外走,十分大男子主义地宣布:“钱都是有一家之主保管的,这代表他在家里的地位!以后你想买什么都得先等我审批,知道吗兔子?!”
曲静深望着白花花的大太阳,突然有种把他从三楼推下去的冲动。其实…管着就管着呗,也不是不行,最怕的就是丫挥金如土啊,买个烧饼吃一半丢一半,曲静深是真心疼,虽然他心里知道这行为挺让人瞧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