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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现场版坑爹

景泽连门都没敲就风风火火地进去了,他头上还缠着绷带,造型极其销魂,一般人都不敢直视。可人觉得骄傲啊,这象征爱情不是?年轻都是爱装逼带相的年纪,景泽更不例外了。

曲静深跟在他身后缓慢地迈着步子,他不敢走的太快,生怕哪里出了错。房间里装饰的极其豪华,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奢侈,连放杯子的托盘都跟水晶做的似的,被闪亮的吊灯一照,越发的美丽不可碰触。

他不敢抬头打量整个房间,只是用眼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间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景森,他认识。另外两个老人应该就是景泽的父母吧?那老头穿了一身唐装,周身散发着一股正气,虽然头顶已经秃了,可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旁边坐了个发福的老太太,圆乎乎的脸,眼角时不是朝景泽瞥几眼。曲静深觉得那眼神有点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景泽也不就是那德性么,敢情是像他妈。

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虽然一张胖圆脸显得平易近人,可从那坐姿与动作里,就能发现,这是颗隐性炸弹,不炸还好,一炸天崩地裂肯定不在话下。

老太太佯装清嗓子,咳了几声,以显示存在感。景泽兀自往沙发上一歪,坐没坐相。老太太立马炸了:“教了你二十几年,不要把腿搁桌子上,你没听见啊!长耳朵了没?我生你的时候咋就没发现你耳朵有问题呢!不然说什么也得给你治好了!”

景泽挠挠耳朵不耐烦地说:“我老子结婚的时候咋就没发现你是个炸弹呢,不然说什么也不娶你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急了,伸手摸了个喝水的杯子,就朝景泽丢过去了,景泽侧身一躲,杯子啪的一声砸到地上摔碎了。景泽伸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耶…第一局我胜了。”

老太太气的要死,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脾气稍微好了点:“我是你妈!”

景泽说:“我知道,就因为你是我妈,我才知道你有啥招!”

老头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开口说话:“瞧瞧你养的好儿子。”

老太太有气没处发,大声嚷嚷:“要不是你生出来个这东西,咋俩得省多少心,唉!”

景森是时递了杯茶上去:“妈,喝点水消消气。”

老太太没好气地接过水:“别以为买我账我就同意你跟那小子在一起,行了行了,别跟我讲大道理,情啊爱啊的我不懂,你给我弄出个孙子来,我才不管你跟男的在一起跟女的在一起呢!”

景泽插话:“兔子,听着没,入我们景家门第一条就得是能生!”

曲静深被这场面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这家子人果真热闹,景森跟老头一样不爱言语,景泽则随老太太,爆炸型的性格。

景老太太坐那儿嘴不停的叨叨,其间景泽小时候尿了几次裤子的事又被扒拉出来,景泽叫苦不迭:“妈,咱能不每次都毁我的形象么!”

景老太太立即化身灭绝师太:“我从小把屎把尿的把你拉扯他,瞅你们一个个的德性,跟女人不好么,非得找男人,瞅你带的人那赖巴样儿,你们也不嫌脏!”

老头实在受不了了:“都到机场了,又非得折回来看他,这是没事,要是有事,你连国门都出不了,还儿子呢,自身都难保。”

景老太太说:“这还不是你,出了事又来埋怨我,我一老太太孤零零的在国外,想想就难受…”

景森插话:“妈,这不还有我么,又不是你们一个人去。”

景老太太大吼:“谁让你插话的!”

景泽说:“妈,你别装了,出国就出国呗,我有时间去看你们,我就不跟着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厕所门都找不到。”景泽说的有点夸张,他英语还说的过去,可已经吃了称砣铁了心不出国了。

老头悠悠说了句:“那也得有钱买飞机票,我们年纪都大了,也没义务再养着你了。人国外养到十八,我们都超额完成任务六七年了。”

景泽说:“那成,从今天起我不再花你们一分钱了。妈,你跟爸也别管这么多了,安享晚年去呗,吃好玩好啊。”

曲静深旁听到现在,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敢情兄弟俩都喜欢男人,原来是有原因的。所以,女人太强势了也不好,会直接影响下一代的性取向。

老头子频频叹气,心想着当了一辈子干部,咋自己养的孩子咋都这样?一个跟闷葫芦似的三脚踹不出个屁来,一个满嘴跑火车就没个消停。老头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实在不想再管了。他抬头瞅了曲静深一眼,那眼神太过凌厉,曲静深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老头说:“你是干什么的?哪里人,爸妈做什么工作?”

曲静深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手。景泽说:“甭问了,他是个哑巴,农村的,在xx读专科。”

老头对跟老太太说:“都是你教育的,这是管不了了…你再管,干脆甭一起过了,整天跟着你这好儿子吧!”

老太太吱唔说:“说的自己跟香饽饽似的,谁想跟你过了…”她士气遂降至零下,景森瞧准这节骨眼,吩咐服务员上菜。

曲静深从进这房间就没坐下,景泽大大咧咧的,根本就没顾上他。菜上齐了,景泽跟没事人似的起来吃饭,他坐老太太跟前了,老太太伸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景泽说:“甭再说我不长心眼了,我不疼!”

倒是景森心细,他朝曲静深招手:“过来吃饭吧,景泽你坐过去点。”

景泽半天没动,老太太说:“瞅这皮实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跟你爸年轻时一样,脸皮厚的能挡住机关枪…”

景泽没好气:“没地儿就坐我腿上,妈你吃你的就行了呗,多插一棍子干嘛。”

曲静深慢慢地走过去,他怕拉椅子弄出动静,直接抬起来又往外抽的。老太太瞅了一眼,低声说:“瞧这小气吧啦的样儿,长的跟没过油的油条似的,没胸没屁、股的…”

景泽把筷子一摔:“他有没有胸有没有屁、股我知道就好了,妈你别操心了!”

曲静深如坐针毡,虽然老太太那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真话,他是小气吧啦的,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他从小到大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很多事都爱搁在心里,这和他不能说话也有极大的关系,或者也是农村人的一种自卑感,自尊心太强。

景泽见曲静深从坐下就没动过筷子,他伸手给他夹了块鱼,又贴心地把鱼刺给他剥出来。曲静深夹到嘴里尝了尝,味道真好,口感鲜嫩,还有微微的甜味。

老头老太太都觉着十分碍眼,老头跟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会意说:“景泽,妈跟你爸商量好了,也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你自己能混个温饱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我们也没多少年活头了,总不能照看你一辈子,这么说吧,我们再养你七八年也不是啥难事,但我们一蹬腿,你比街上的指乞丐还不如呢。”

景泽闷着头夹菜,小声嘟囔:“说的我跟废物一样…”

老太太说:“你瞅瞅人景森,人有本事,人找小男孩能玩的起,你啊倒是挺会有样学样,可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斤两!”

景泽听了一摔筷子,拉起曲静深就要走。老头表情严厉,大喝一声说:“给我坐下!别看是我自己生的种,就不敢打死你!”

景泽依旧嬉皮笑脸:“兔子,听到没,你要守寡啦!”

曲静深从桌子底下拉了拉景泽的手,朝他摇摇头。景泽说:“我家兔子说了,喜欢吃这鱼,等吃完这鱼再走。”

曲静深心里松了口气,可看到老太太时不时飘过来的白眼,心里还是系了个疙瘩。他早熟,有些事他能理解。比起景泽来,他要理智和现实很多,或者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有些自私,景泽就像老天送来的一根救命稻草,让在深海浮浮沉沉的他想拼命抓住,甚至…他对景泽的纵容,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怕被抛弃。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景森看看手表说:“爸,妈,时间快到了,该去机场了,要不赶不上飞机了。”

老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走吧,国内就是个泥潭,想功成身退,难哟…我这把身子骨也经不起几年折腾了…”

老太太临走前,死活又拉着自己小儿子的手唠叨一阵子:“小泽啊,以后多长个心眼,妈跟你哥说了,让他多照顾你点。你还小,等你玩够了,再成家立业也不晚,可得注意安全措施啊,可别遇到不正经的人了,万一染上病,你让妈怎么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用嫌恶的眼神看曲静深。

曲静深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挺难受的,虽然换位思考一下,他也能理解老头老太太。

老头听了一巴掌拍的桌子上,震的杯子颤了好几颤:“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没?!都是你惯的,幸好景森他奶奶给带到十多岁,不然指不成被你教成什么样子!”

老太太泪都快掉下来了,景泽抱了抱自个的妈说:“妈,打小到大,这是你第一回给了棒槌后又给甜枣。”

老太太笑的都快哭出来了:“谁让你以前跑的那么快,妈棒槌还没给完了,你就走了。”

景森站起来,边穿风衣边说:“妈,又不是见不着了,该走了。”

老太太好不容易被景森跟老头劝走了,门被从外面带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景泽有点不舒服,心里空落落的。他倚在曲静深肩头问:“兔子,你说人生到底咋回事呢,说实话我以为今晚会是鸡飞狗跳呢,我爸今晚脾气好的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妈也是,她以前都是抄椅子砸我的…”

曲静深笑了笑,竟然侧过身亲了亲景泽的脸,既然是相好的,这些事在没人的时候做,应该挺顺其自然吧。景泽没跟以前一样皮脸,他语气里有点失落:“第一次意识到我爸妈随时都可能离开我。”

曲静深能体会这种情绪,虽然挺讨厌被爸妈管着,但有一天,当他们真不管自己了,却又会失落。可能那是潜意识里的依赖感的消失吧,就像一个左右逢源的人乍到一个新环境时的茫然。

北方的冬天依旧寒冷如昔年,景泽第一次休会到离别的难受。小时候他妈逼他背:“人生不复见,动如参与商。”如今,他似乎能体会出那么一点味了。

他俩回去的时候也坐的公车,曲静深在公车上睡着了,头磕来磕去,最后倚到景泽肩膀上。景泽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怀里。公车的封闭性不是太好,车窗被颠簸出来一个小细缝,北风呼呼的灌进来,景泽伸手关紧窗子。曲静深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伸手抹抹嘴角的口水,景泽笑着说:“真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