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莫凌霄的军队包围了镜安城,西侧驻扎了雷若月的五万大军,再外围是阿木图的军队包围圈。
宁夏不过跑出一小会,就遇到前方的小规模战场,她赶紧勒住马牵到一边灌木丛中躲起来。
她仔细分辨了下交战双方的服饰,结果竟是契沙和邦什!
双方人都不算多,两相比较,邦什占了优势。
宁夏牵了马悄悄站起来,想绕过他们离开,才刚站起来,便听得手上的马一声撕叫!这到底是久经沙场的马,对危机感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
宁夏一回头,便见一片光亮划了过来,未多想她便侧身,非常惊险地躲开。
攻击她的人穿着契沙的战甲,是个皮肤黝黑年纪很轻的小兵,她不及多想,抽剑挡住他的第二波攻击。
对,来人只是小兵,那这一招一式还不娴熟,都是她曾经在契沙部队中学过的招数。但是小兵力量很大,她也占不着一点便宜!
她想躲,她不想杀人。
自从怀孕以后,她开始变得格外珍惜生命。可惜对方都是杀招,她应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不要打了,自己人!”她试着用契沙语跟他沟通,可那小兵的神情已经有些狂燥,他的身上脸上都是血,估计之前已经经历过惨烈的撕杀,哪里还会注意到她讲着什么!
宁夏架住他的剑,向边上划开抵消他的力量,一边又退后了一步。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这是个选择题,可让人没有选择。
宁夏双眸一眯,杀气顿现。她一手握住剑鞘贴在她的手臂上借力格开小兵的剑,令一手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他的胸膛!
洛平川的剑十分犀利,一剑便刺到了底,她握着剑的手可以感觉到利器穿透他胸膛骨骼所带来的不同的摩擦力度……
小兵泛红的双眼睁大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又看着她。她把剑拔出他胸膛的时候,滚烫的血喷了出来,喷了她一脸,就像血红的眼泪。
哭不出来了,真的残忍,是无法让人流泪的。
她不想杀人,一点都不想。
周围几声脚步踏过灌木草丛的声音想起,宁夏猛地回头,见到三个和小兵穿着一样战甲的士兵。那三个士兵显然也吓了一跳,看见地上躺着鲜血还从胸口涌出的同伴,眼神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宁夏再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后,她才发现她和地上的小兵在打斗过程中竟已不知不觉移到了离战场很近的地方!
先不论会不会再吸引其他人注意到,首先这三个男人她就一定不可能对付得了!
而这三人也一定不可能放过她!
曾经莫凌霄跟她说过:宁夏,只要是手拿武器的男人,你都不可能一个对付两个,所以遇到人多的情况,能跑就逃,别硬碰硬。如果实在跑不掉,要动手的话,记住,就算有受伤的危险,也要先找最弱的那人下手,直到完全杀死他,再接着对付另一个!否则就你的功夫,不可能同时应付得了两个男人的进攻!
是啊,两个尚且不能,三个就更不现实了。
再向后退了一步,宁夏脚下一滑,跌入还未干的泥浆水中,一下子泥水溅起,满身赃污……她手撑到地上的石子,蹭破了皮,也顾不得疼,踉跄地爬起,撑着剑,面对围上来的三个士兵。
人被逼到要死的那一步,其实挣扎的过程中也就会忘了恐惧是什么东西。
一个士兵举起大刀就向她砍来,宁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力气,竟然双手握剑架住了这一击,暴戾之气猛生,反手便以剑当刀,砍下了对方的手!
那被砍掉手的士兵发出杀猪一般的吼叫声,宁夏也愣了一下,洛平川这把剑实在够锋利!
只是这一下,且不说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站在旁边的两个士兵暴怒了,两人同时挥刀砍向宁夏,她向后退去又跌进泥浆里,一手举起剑鞘一手举起剑,抵住向她砍来的两把刀!
她的单手如何抵挡得住两个成年男子卯足了劲砍的两刀!虎口一震,剑和剑鞘同时脱手而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约就是说她现在面临的这个局势了。
两只手像断了一样又痛又麻,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再向后,便靠到了树上。
当他们再次挥刀砍来的时候,宁夏下意识闭上双眼,抬起双臂挡在额前。
预期而来的疼痛没有到来,“呼呼”两个风声划破空气,紧接着传来利器扎入血肉中的声音!血液的温度再次落到她的皮肤上,却已经没了先前的恐慌。
这便是洛平川说所的麻木吧。
睁开眼,见两士兵缓缓倒下。他们的背心插了两只羽箭,身后站着的是……雷若月。
他们的见面总会是那么戏剧化,第一次被秦天生带入营地里已经够出人意料了,第二次竟然还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只看了他的一眼,时间和空间都仿佛没了意义,他们都站在时间的尸体上,四周均是残破的记忆,正如这充鼻而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如果早一个月,她或许还会对他剑拔弩张,纵然杀了他她做不到,至少也能够骄傲地对他说:“来,你有种你杀了我!”
现在什么都成了笑话,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
她依然不能狠下心来杀他,也不会在他面前死去让他永远残存于世。
雷若月垂下手,手中的弓落到地上,发出很轻地一声碰撞声。
他和她隔着不近的距离,彼此遥望。
秦天生说得对,他拼命想要见她,可见了面,却只能敢这样远远观望。
她沾湿了一身泥浆水,坐在地上。她的身上和脸上都混着血迹,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望着他,没有了从前的依赖,剩下的只有悲伤。
满目的悲伤。
小时候有一次,她偷跑出宫外,到了很晚都不回来,于是他就出宫找她。一直找到天都黑了,他才在土地庙前的榕树上找到她。她说她和别的孩子打架了,打赢了,一高兴,就爬到树上睡着了。
那个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脸上都是泥水灰,头发乱得像杂草堆,上面还沾了许多尘土和枯叶。
他怒极,反笑。她一身脏,却还得意地冲他笑得龇牙咧嘴。
然后他背着她回了雷俯。先找人回宫通知皇后人找到了别担心,再把她喂饱,准备好洗澡水。
晚上的时候他把她拉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为她身上有淤青和破了皮的地方上药。他无奈地说:“皇后娘娘这样贤淑的女子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与众不同的公主来。”
她嬉笑着把脚搭到他的怀里,说:“知道了吧,本公主是独一无二的,你要不要珍惜啊!”
他把她的脚捂在手里,好气又好笑地问:“你觉得我说你与众不同是在赞美吗?”
她用力点头,撒娇地直往他身上靠:“若月哥哥最好了,若月哥哥怎么舍得责怪夏宁呢……”
是啊,舍不得,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舍不得责怪,舍不得责骂,甚至舍不得对她板起脸来……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的父亲所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可却要她来背负仇恨的后果,他又如何舍得……他以为把自己的心埋葬了就可以做到的,谁知道要埋葬又是如此困难。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谈不上后悔或别的什么,承受着,他也心甘情愿,只希望她可以过得更好,只希望遥望着的时候,她可以露出笑颜。
但终是不能吧,他给她带去的痛苦,正如他给他自己带来的痛苦。
他们是彼此生命的另一半,谁也不能割舍。
首页歌名angel,不知道作者的话里,那个为什么英文名打不出来...所以打在这里,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