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下周要去出差, 姬君陶想到两人又是一周不能见面, 周六晚上不肯让她回城里。
姬君陶在自己那里洗漱完过来,见怀月换了睡衣,正窝在沙发里皱着眉头捏脚, 便问:“累了?”
怀月道:“刚刚不小心撞了一下,坐着没事, 揉一揉。”
姬君陶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 仔细看了看脚背上的一小块乌青, 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明天还出差呢,不好的话赶紧跟单位请假。”怀月要跟陈瑞炀去出差, 他本来就心里老大不乐意。
“又不是什么大伤, 怎么能娇气成那样,只不过这块乌青有点难看罢了。”怀月笑着问:“大画家, 这双脚难看吗?”
姬君陶一边替她揉着那块乌青一边问:“怀月, 还记得上次画展上的那幅《春》吗?枯木上的那两双脚,你说步步生莲的那个?”
“记得,”怀月点点头,“你爸爸说那是你最好的作品。”
“倒不一定是我最好的作品,”姬君陶道, 轻轻勾了勾唇角。
怀月很少看到姬君陶这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踌躇满志的神情,不禁笑道:“君陶公子,你太骄傲了!”
姬君陶笑着俯身亲了亲她的脚背, 道:“可是这双脚确实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脚,我就是因为它才画出了那幅画。”
怀月微微吃惊地看着他,心里隐约想起有一次和豆豆在屋顶花园赤脚浇水,姬君陶站在隔壁的天台上看着他们,好像豆豆还对着丝瓜藤“浇肥”来着。原来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那时候自己恭敬而生疏地叫他“姬先生”,哪里会想到俩人会有今日这样的亲密。
“傻瓜,”姬君陶把她的两只脚都捧在自己手心里,宠爱地看着她,“怎么那么傻呢,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有个男人这样为你动心,你怎么就不肯相信呢?”
怀月看着那双无比精致的手,正一下一下温柔地揉捏着自己的双脚,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塌陷了一处,不只是一处,那堤坝分明正随着那潮水一点点地在陷落。她惊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时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便从书房里捧了手提电脑出来给姬君陶看在云南的照片。
丽江、石林、大理、苍山洱海,姬君陶看着站在水边、石边、山边巧笑嫣然的怀月道:“怀月,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度个假,找个你喜欢的地方。”
怀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喜欢去哪里,我陪你去。”
姬君陶把她搂在怀里道:“哪个地方可以令你放下心事,我们就去哪里。”
怀月笑道:“那我要去基督山伯爵岛挖金银财宝,哪怕将来失业了也不用发愁我和豆豆的生活。”
姬君陶道:“就你和豆豆能花多少钱,你要是肯,现在就辞了那工作,姬君陶总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
怀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我离婚后就成了女权主义者,绝对不要男人养活,被人甩了一次,什么都没有了,却得到一个人生的宝贵经验,生活需要未雨绸缪。”
姬君陶看她脸上笑着,眼神却极其认真,可见鲁风的背叛给她的生活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他重新把她揽在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道:“怀月,我不想要你太辛苦,我也有能力让你过更好的生活。不过,如果你满意现在的状态,我也不会勉强你。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想做了就到我身边来,我总是等着你的。”
怀月点头道:“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一点不辛苦,周围的同事对我很好,只要采访的人不像姬君陶先生这样拽,那么一切都很完美。”
姬君陶笑道:“我还拽,是你拽吧?你要采访我却不来跟我说,还要我倒赶着上来自曝家丑,还跟豆豆说姬叔叔喜欢豆豆不喜欢妈妈,害得我都不知道怎么上你们家门。”
“原来那天你听到我们的说话了啊?”怀月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欲擒故纵呢?”
姬君陶苦笑道:“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你这个傻丫头哪里懂这些。”他指着电脑屏幕笑着问:“要不怎么在云南那几天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怀月红了脸不吭声。那几天的经历,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那天早上我开了车出去追你,可惜追不到。怀月,为什要跑?害羞还是后悔?”
怀月低了头轻声道:“我喝醉了酒原来那么疯,我被我自己吓到了。”
姬君陶叹道:“幸亏有这么一个像一团火一样的小疯子,否则我这段枯木大概再也烧不起来了。”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如果那天晚上怀月没有那么主动,也许他也没有那份勇气和热情开始一段重享激情的生活。他看着面含惭色的怀月,轻笑道:“傻瓜,我不知道有多喜欢,你怎么像做了错事一样。我还一直在怕你不满意。”
怀月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假惺惺!”心说你自学成才无师自通的本领我早领教了。
姬君陶哈哈大笑,正要低头亲上去,怀月的手机响了。怀月一边站起身一边暗示他噤声。
电话是陈瑞炀打来的,他应酬结束回到家里,在电脑上翻看云南之行的照片,看着集体照里的怀月,每一张都在对自己笑,心痒难忍,忍不住拿起了电话。一听怀月说也在看照片,想到如此默契,简直要心花怒放。
“看来你真的非常喜欢云南,去过几次了。”
“三四次吧。”怀月看看身边的姬君陶,他正饶有兴味地翻看照片。“有一次是会议,一大堆人急匆匆地赶,没什么意思。”
“去过香格里拉吗?”
“没有。说起来真不凑巧,每次去云南都想去香格里拉,可每次都没去成,大概总是要留点儿遗憾才会让人心心念念,吸引人一次又一次地过去。”怀月去倒了杯水递给姬君陶,姬君陶拉了她的手不肯放,怀月轻笑着挣脱出来。
“下次我带你去,香格里拉风光确实不同一般。去过西藏吗?”陈瑞炀让自己放松地躺在沙发上,耳边是怀月轻柔的声音,感觉有点晕乎乎的,说不出的惬意。
“没有,铁路开通那年社里就组织了去西藏,家里人担心我身体受不了,不肯让我去。”怀月记得自己还因此和鲁风闹别扭,鲁风赌咒发誓说等自己有空一定带她去,这个誓言当然这辈子都是空的了。
“我去过两次了,其实走路慢一点,不要跑不要跳,冷暖当心别得感冒,其他也没什么。大家不是都说到西藏最不能适应的就是高个子年轻男人吗?女人反而没事。现在那里快要入冬了,明年找个好的季节去。”
怀月笑道:“陈社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办《文化交流》而是要办旅游杂志呢?”
陈瑞炀也笑了,“我和你在一起,革命斗志都没了,整天就想着去哪里玩。”
话一出口,陈瑞炀就知道说得过了,果然那边怀月久久没有回音。
陈瑞炀后悔得直想拍自己脑袋,咳了一声,正了声音道:“星期一出差你别来社里了,在家里等着,我的车子过来接你。”
怀月压下自己的不安问:“别的人呢?”
陈瑞炀道:“办公室还有一辆车,也是顺路接了人走,放心吧。”
怀月嗫嚅道:“陈社长,我……”
陈瑞炀苦笑道:“怀月,别这么紧张,我还算是你领导吧?关心部下是应该的。”
怀月手心一阵汗,强笑道:“可能现在关心部下的领导都成了凤毛麟角了,所以小老百姓一时有点不适应,辜负了领导的好意,对不起。”
陈瑞炀当作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道晚安挂了电话,刚才的晕乎乎顿时变成了沉甸甸。
怀月搁了电话,见姬君陶面色不虞,解释道:“我后天出差,陈社长叫我别去社里转了,顺道来青河苑接我,明天下午我们回城里去好不好?”
姬君陶不快道:“出差就出差,他倒是会扯,一会儿香格里拉一会儿西藏。”
怀月道:“他也是正闲着呢,跟我们一样在看云南的照片,所以有些兴致。”
姬君陶指着一张集体照道:“看,拍照的时候看谁呢,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怀月一看,是在丽江的一张集体照,她正巧站在陈瑞炀身边,大概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陈瑞炀侧了脸,看上去倒确实似在看她。“满世界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孩,我这样一个人,没人当宝的。”她想起陈瑞炀在办公室里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一阵慌乱。
“我当宝,怀月,我只怕你不肯。”姬君陶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环着她的腰轻轻摩挲。
怀月勾了勾唇角,怕痒地躲开去。
“真的。”姬君陶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只是怕你不肯。”
“我知道。”怀月垂下眼,她预感到姬君陶将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慌忙道:“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宵夜好不好?”
“怀月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在担心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姬君陶固执地沿着那个话题说下去,“你看我现在哪里还不好?哪里还让你放心不下?我的病其实……”
怀月抬手按住他的唇道:“我没有不相信,我相信。”
姬君陶轻轻吻着她的手道:“如果相信,跟我结婚吧。”
怀月大吃一惊,“腾”地从姬君陶身上站了起来,“我信我相信,别说得这么严重。”
姬君陶生气地转过头去,“什么叫严重?结婚怎么能叫严重?”
怀月心虚地搂住他的脖子哄道:“又生气,比我们豆豆还磨人,别生气了,我给你看好玩的,别生气了。”
姬君陶叹口气,点点头,配合地把刚刚的不快撇在一边。
怀月拿出在云南买的小玩意儿给他看,干花做的小挂匾、印有东巴文的瓷盘、葫芦丝,银镯子银挂件,还翻出一件扎染小背心。
那件扎染小背心的花色非常漂亮,姬君陶看了道:“怀月,穿起来让我看看。”
怀月当时被同行的小姑娘撺掇着一起买的这件小背心,回来后一次也没穿过,这会儿有意想缓冲一下刚刚紧张的气氛,赶紧乖乖地去卧室里换了出来,对姬君陶道:“怎么样?大画家也觉得我选的这个花色不错吧?这可是我从一大堆背心里一眼看中的,本来想夏天穿的,领口太低了,鼓足勇气还是不敢穿,等着秋天的时候穿在在里面配小外套。”
姬君陶含笑看着她点头:“的确很漂亮,你要是这样穿出去我也舍不得。”走过去搂了她的腰,低头便吻在她的锁骨上,“大画家眼里只有这个人,哪里还看得见衣服。”
怀月边喘边道:“你这个坏蛋,让我穿成这样原来不安好心。”
姬君陶闷头笑道:“宝贝,什么叫闺房之乐啊,你一出差就把我丢下一星期,我今天好好教教你吧。”
两人头一次住在怀月这边的房子里,怀月自然是放松的,姬君陶起先还有些不适,慢慢地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要不够身下的这个人。怀月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受伤的这些日子窝的火,可见他越来越狠,似乎要把自己吃了一般,每一寸肌肤都被吻得发痛,不禁紧张起来,不安地问:“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开心?”
姬君陶挺身进入,咬了牙道:“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开心?你别瞎想,专心一点。”说着狠狠地撞在她的柔软深处。
怀月痛得暗抽一口冷气,抱住他求道:“轻一点,慢慢来,我们有时间啊。”
姬君陶把头埋在她的胸前,问:“真的可以慢慢来?你愿意慢慢来?我们有时间是不是?”
怀月被他一下一下撞得又痛又兴奋,在他耳边娇声道,“恩,有时间,慢慢来。”
“那你等我吗?”姬君陶吻着她的胸前柔软,颤声问。等着他的病完完全全地痊愈,等着他慢慢得到她的信任和依赖,等着他向她展示他们全新的幸福的生活
怀月全身一阵酥麻,声音破碎,“等。”
姬君陶搂紧了她,两人紧紧缠在一起,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