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妈妈做饭爱放蒜, 杨炯中午吃完饭就觉得嘴里好像有味道, 还嚼了把茶叶去口气……谁知道傅惟演又给他塞水果又趴上来闹腾,一个嗝上来,顿时俩人都被熏傻眼了。
杨炯多少有些尴尬, 结果一看傅惟演几乎立刻滚到了一边,又忍不住想笑。
傅惟演又羞又怒, 回头拿手指着他喊:“不许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炯看他犯怂顿时坏心大气, 作势就往上扑:“哎别跑啊, 给你闻闻!”
“握草!”傅惟演嗷地一声跑出去,到了门口又想起来,探出个头怒道:“晚上刷牙, 把牙缝儿也剔干净了!要不然不让你进屋!”
俩人嘻嘻哈哈, 倒是把先前的暧昧尴尬给冲散了。
傅惟演出去后也忍不住笑,一边摇头去书房看带回来的病理报告, 一边琢磨着晚上要是杨炯刷了牙, 俩人在一张床上并排躺着,那自己到底该老老实实睡觉呢,还是琢磨点别的?
想到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考虑那方面的事情了。
傅惟演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性冷淡,这个年纪的人正是肆意快活的时候,男人冲动期都比较早, 老了力不从心,小了又没有机会实践。唯有年轻的几年可以大肆快活。可是太年轻的时候也未必行,要么没有付诸行动的对象, 要么没有那个时间。
尤其是他们这一行,学习的时间比别人长,就业的压力也比别人大。而傅惟演在念书时又尤为拼命,别的师兄弟还都一夜风流解放自己,他却放着现成的交往对象不管,一有时间就去跑实验做论文。
其实要怪就怪他当时不知世事深浅,一心琢磨着自己将来要干出个样子,好跟家里断绝关系。等到后来毕业又工作,恋人分了,恩师走了,工作差点黄了,他才被一棍子敲回现实,开始利用起手边的资源和便利。后来事情都一一解决,他却因为愈发繁忙的工作更加有意无意压制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差点走火,他都觉得自己快成真的娘娘了。
傅惟演想到这不觉一笑,之前杨炯红着脸泪汪汪的样子又是让他一阵燥热。他有些不适应,心里暗骂一声,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可是骂来骂去也不好使,最后干脆把手头的病理一搁,从书柜底下翻出了闲置已久的俯卧撑滚轮。
外面的杨炯对此却毫不知情,他刚收拾完卫生,正琢磨着晚上给老太太做点什么当接风宴。
中午买的那些羊肉肯定不能用了,现在天太热,老人家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再吃估计会上火。杨炯去洗手间冲了个澡,见时间还早,老太太也在屋里歪着休息,干脆和傅惟演打了个招呼,自己出去买菜去了。
楼下的小市场还不开门,杨炯便绕路去了一处远的,等到那边购齐了菜。临走却又想起了雷鹏楼下新开了一家敲虾馄饨挺有名,傅惟演还没吃过,估计应该会喜欢吃。再算算距离,离这边市场也就四五站地,坐个公交车来回应该来得及。
他打定主意,便小跑着去了车站。上车的时候杨炯还琢磨着可惜没带手机,要不然还能跟雷鹏招呼一声,哪想真到了地方,竟然迎头就撞见了。
雷鹏大热天穿了个小袄,正一手捏着鼻子,另只手提着打包盒往外走。杨炯乍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以为哪个青年搞行为艺术呢,后来再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雷鹏扭头也看见他了,俩人对视着傻站了一会儿,随后雷鹏先哈哈笑了一下,伸手就道:“快,给我点纸。”
杨炯回过神,忙抽了张纸给他,诧异地问:“你这怎么了?感冒了?”
雷鹏点点头,等把鼻涕抹了,才骂了句:“倒霉。”
“怎么了?”
“我怀疑许瑞云发骚,”雷鹏恨恨道:“本来准备提刀去收拾奸夫淫夫呢,谁知道昨晚上一兴奋,空调没关,给冻感冒了。”
“这还能冻着啊?”杨炯瞅他:“还什么许瑞云发骚,我看是你发烧了。”
雷鹏还真是发烧了,杨炯伸手探了下他的脑门觉得不对劲,拉他去旁边的诊所看看他也不依,最后不放心,只得跟着他一块回家。
雷鹏回去立马钻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了虫子,还朝外喊:“那馄饨快给我倒碗里,我不用他们的打包盒吃。”
杨炯在外面边忙活着边应声。等会儿馄饨换了个大碗端过来,杨炯又往里加了点胡椒粉和香油,筷子勺子一并放在了床头伺候上。
雷鹏抱着碗一脸感动,边嘶溜着喝汤边道:“羊你真好,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
杨炯无语地左右看看,问:“你们家许瑞云呢?”
雷鹏嘿了一声:“跟人跑了。”
“……跟哪个人跑了?”
“不认识,跟他联系半个来月了,反正不是啥好人,”雷鹏连着塞了两口,想了想,啧道:“这馄饨,真香!”
“……”杨炯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这会儿仔细看他表情,才感觉好像是真有事了。
雷鹏却一副心大的样子,还反过来问他:“你来我们楼底下干啥呢?买馄饨?买给谁吃啊,你不是不爱吃鱼啊虾啊的吗?”
杨炯让他这一说才想起来正式,忙低头看了眼时间,拍了他一下道:“我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雷鹏把手机摸出来仍给他,不忘打听道:“打给谁啊?”
杨炯笑:“没谁。”
他拿着手机出去,后面的雷鹏又嚷嚷:“没谁你往外跑什么啊?是不是要说悄悄话啊?别以为我猜不道啊,你一定是打给傅惟演是不是?你肯定是打给他,哦哦哦我靠!你该不会馄饨也是给他买的吧!!”
杨炯没理,走到阳台给傅惟演拨过去,先说了自己来不及回去做饭了,让他带着老太太先吃点,又咨询他雷鹏现在这情况要不要吃点药,吃药的话什么比较好。
傅惟演问了情况,把退烧的方法跟他说了,又嘱咐多久观察一次不行就送医院。
杨炯应了一声要挂,那边却咳了下道:“到时候去医院的话跟我说,我去接你们。”
杨炯忙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你是不是又值班?”
傅惟演嗯了一声,过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补充道:“这样明天晚上就回不来了。”
“……哦我知道,所以你今天早点休息。”
“那你今天晚上能回来吗?”
杨炯往回看了眼,没多想:“不知道啊,看看情况。”
傅惟演又道:“可是我明天晚上回不来了啊。”
“……”杨炯这回儿明白了一点,问他:“咱俩要挤一张床睡觉是不是?”
傅惟演立刻道:“对啊!”
“……那岂不正好?”杨炯道:“今晚你睡,明晚我睡,我们跟原来也没区别啊,都是一人一张床呢!”他说完不等那边回答,催促道:“挂了啊,拜。”
他挂掉电话去收了雷鹏的碗,见后者在那坐着发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劝他:“你先睡会儿觉吧。”
雷鹏却摇头道:“不,我现在好多了。你帮我把ipad拿过来。”
杨炯给他递过去,雷鹏又道:“客厅沙发边上的五斗柜里,最下那格有个卡包,黑色的,你帮我找出来。”
等这些都给他弄好了,雷鹏却突然问:“羊,你跟傅惟演现在是在谈恋爱了吧?”
杨炯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己还迷糊着呢,俩人说是不是,说不是也是。
雷鹏见状却摆摆手:“算了你不用答了,你个糊涂羊没经验,我就问你,现在你们俩的钱是一块的还是分开的?”
杨炯如实道:“分开的。”
“他知道你存款有多少,工资多少,银|行卡卡号和密|码吗?”雷鹏继续问:“手机支付密|码呢?网|银账号呢?”
杨炯心里叹口气,依旧道:“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的。”
“那就对了,”雷鹏竖起个大拇指:“很棒,保持。”
他说完就盯着pad屏幕,一会儿拿起这个卡看看,一会儿让杨炯给他念一下手机验证码。杨炯在一旁隐约猜到点什么,看那现在的精神状况却也不敢多言。等到雷鹏忙完了,把pad往床上一丢,杨炯才忍不住,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啊?”
雷鹏和许瑞云相识相恋十来年,杨炯虽然是后来才跟雷鹏认识,对他们最初的情况不太了解,但心里却一直十分羡慕他们。他不太相信许瑞云出轨,可是论起了解,雷鹏显然更有发言权。
雷鹏却寥寥几句,只道:“谁管他怎么了,我对这事早有察觉,刚开始还想过跟他谈谈,后来一想,算了。这人要是起了心思,你不知道的时候他提心吊胆,你要坦白了说,他说不定还多出来跟世俗抗争的快感了呢。你没发现吗,咱周围这些人,凡是婚事父母反对朋友劝分的,绝大多数都成了。反倒是那些我们都说好,说他们天生一对的,他反倒自个儿琢磨上了,琢磨琢磨着就分了?”
杨炯说不过他,又怕他钻牛角尖,叹了口气道:“那万一要是你想多了冤枉他了呢?有些话谈开总比不谈强,你们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正因为这么多年感情呢,”雷鹏嗤笑了一声,摇头道:“这热恋的情侣可能会想多了误会了吃醋了,我们俩,十来年在一块,老夫老妻的,不存在。我跟你说,结婚这么多年,要觉得对方不对劲了他妈的就是不对劲了!”
他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度,杨炯跟他相比更没什么经验可言,只能在一边干着急。雷鹏看他那担心的样子反倒是笑了笑,指着被丢到一旁的pad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吃亏的。他之前一直用我的一张卡结算薪酬,图那卡存取款没有手续费,国内国外用着也方便。里面加吧起来两百三四十万了。本来卡在他那,刚才我用网银都转到我另一卡上了,限额有点超,明天继续转。就留两万给他零花。这孙子最近没出差没旅游,反正用钱不多,我就慢慢给他盯着,没钱了给他往里存点,不让他察觉。”
杨炯:“……”
雷鹏道:“等哪天他摊牌了,或者我不愿意伺候了,这二百万钱就当分手费了。他一分钱都剩不着。”
杨炯听得目瞪口呆,等到雷鹏吃了药睡过去,他便去了外间坐着等。
这处房子是雷鹏用原来的海景房换的。当初他换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觉得他真是疯了,一边地脚好交通便利,往外出租也紧俏,另一边是深街陋巷里的老房子,地脚尴尬暂时没人拆迁,反倒是小偷猖獗,时常爬窗而入。那时候时间还早,许瑞云的事业还没发展这么好,雷鹏的收入也是刚刚达到平均水平,就这样,雷鹏非要换,许瑞云也允了。
杨炯那会儿还以为那海景房跟许瑞云没关系,后来才知道那房子是他俩共同在还贷,许瑞云对雷鹏放心,不能结婚的时候名字就单写雷鹏,后来换到这边来,也没要求改。
杨炯觉得想不通,坐了一会儿无聊,又上阁楼看了看。阁楼上还摆着大大小小的花盆,这几天没有人照顾,太阳又毒,有几个都已经干透了。又有几株喜阴的叶子边缘已经干枯发卷,杨炯从楼下接了水,一盆盆的给浇水了,又把里外位置给换了换,心里更不是滋味。
哪想他在这唏嘘慨叹的功夫,就听楼下有人不轻不重的鸣了一下笛。杨炯伸头往下看,还以为是哪位邻居的车,正怕吵醒雷鹏,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从车里出来的是傅惟演。
傅惟演朝他摆了摆手,手里提了个盒子,不一会儿就上了楼,杨炯下来一看,这人竟然是送饭来了。
傅惟演道:“怕你在这走不开不吃饭。来,老太太包的饺子,特香,你尝尝。”
杨炯没雷鹏家的钥匙,忙拿了个东西别着门,他的确饿了,这会儿见饺子都粘一块了,又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客气道:“放冰箱里不就行了,这大老远的多不值当啊。”
傅惟演却只笑,等他伸手捏着吃了,才问:“你怎么上这边来了?”
杨炯说:“想过来给你买敲虾馄饨,凑巧看见雷鹏了。”
“他好点了吗?”
“好像退烧了,再等等看。就怕他……”杨炯心里正憋得慌,想把许瑞云那事说给他听。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雷鹏的隐私,这么说不好,于是顿了顿道:“……怕他不稳定,一会儿再烧了。”
他说完就只低头吃饭,老太太包的茄子馅儿的,他头一次吃,感觉还挺新奇,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你们很厉害啊,还能自己包上饺子了。”
“对啊,我也包了呢,”傅惟演指着最下面的一个,道:“这个,像向日葵的是我包的,没露馅儿,你尝尝。”
杨炯捏起来瞧了眼,一看就是上下两个饺子皮给捏一块了。他忍不住笑话道:“你这个叫包子,顶你姥姥包的两个大了。哎不都说外科医生是狮心鹰眼妇人手吗?你这手长得倒漂亮,就是中看不中用呀。”
吃了一口觉得皮厚,又问他:“有醋或者蒜泥给蘸蘸吗?”
“没有,”傅惟演撇撇嘴,看他吃了才哼道:“故意没给你带。怕你吃多了再熏着我。”
杨炯:“……”下午被人压的那一幕冷不丁被提起怪害羞的。幸亏楼道里光线昏暗,他不用尴尬地跟傅惟演对视。这会儿傅惟演不再说话,他也抿着嘴巴不搭腔。
只是心思仍忍不住的活泛了几秒,以至于他被人捏着肩膀往前拉了一下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
傅惟演把人拽到跟前,另只手还提着装饺子的保温桶。他有些烦躁,觉得这个姿势跟预想的差太多,既不潇洒也不浪漫,又觉得自己的一侧露出空门,万一杨炯恼了伸拳踢脚,那绝壁就坏了。
可是周围气氛安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傅惟演咬咬牙一狠心,飞快地在杨炯嘴上贴了一下。
杨炯的胸膛里小鹿都快来回撞死了,正要抬头配合,眼睛还没闭上呢,就觉得肩膀一松。傅惟演贴了他一下就怂的跑了。
杨炯愣了愣,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捞他,那人却拎着保温桶跑地飞快,边跑还边头也不回地给自己找借口道:“……我就尝尝对不对味儿!……哎咸了点!”
杨炯:“……”咸你个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