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马上就来……”他赶紧挂了电话,长长地嘘了口气。
“大叔,你遇到麻烦了?”我幸灾乐祸。
“是。也不是……”他瞟见了我的表情,马上悠哉改口,状似无奈说,“小鬼你知道么,猫发威时,比虎恐怖。”
我笑:“猫?”
“小妹妹,大叔没时间陪你玩了,接下来……该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他晃了晃手杖,指向我的额头,又说:“呐,你胸口的链子---因果之锁断了,即使不变成虚,也会被虚吞噬。所以,再见了,打扰我睡觉的……呃……喂,你叫什么名?”
“瞬。”
“魂葬……”
他似乎是有气无力地念了句,手杖末端却极快地对准我额心。
我睁眼仔细看了看,那图形是黑色的火焰,正中有白色的骷髅头。
我正想着这个图形有点熟悉,应该在哪里见过。它突然闪光,强烈的白光刺激让人睁不开眼。
一片空白。
……
北流魂街73区,治安混乱的地区。
我清醒的时候太阳睡着了,暗淡的月无精打采地徘徊在云层里,风黑黑地嘿嘿飞过,有点凉。
街上很多人在忙碌,吵架、打骂、污秽的语言。
我身边堆满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大家都不快乐,连燥热的空气里都漂浮着腐朽混沌的衰退意味。
除了几只绿头苍蝇欢喜的忙碌着。
清醒头脑后我才意识到,口头上占便宜的我被那叫浦原的大叔一手杖扑到了垃圾堆。
他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我看他的衣服时,眼神里有毫不遮掩的嫌弃。
他是绝对的…蓄意报复。
大叔,我…诅咒你:下岗!找不到工作!!混不到饭碗!!!
后来许多事实证明,诅咒这种东西,很灵验。建议小心使用。
而我现在,没有饭碗,更没有饭。
稍稍能自我安慰的理由是,在这种地方苍蝇打架的地方,食欲根本提不起来。
有更糟糕的事情。
五六个长得并不瘦弱的青少年,围住了我瘫坐的地方。
我前天翻报纸,大标题有青少年犯罪率攀升。
日本青少年也很冲动呢~即使在流魂街。
不过,会有人发觉他自己是在犯罪么……
吃饱睡足之后,混乱治安区的人们所找的乐子,该是耍弄和敲诈没实力、没背景、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从而里压制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欺负别人、欺骗自己的人们。
而我的模样,正是弱者中的弱者。
更是对他们来说,陌生的新面孔。
“小妹妹,饿不饿啊?”一黄头发看似是为首的人逗我,手中摇晃着半只鸡腿。
“饿。”我回答,从记忆里翻出久违的垂涎的笑,心里思量着怎么摆脱这五六只花色苍蝇。
“跳支舞,给你鸡腿哦…”他弯下腰对我说,眼里只有令人厌恶的蔑视和戏弄。
“我不会跳,但是我会唱歌,很好听哦。”我说得很得意,很卖力地装傻。
哄笑中他们有了一点虚伪的满足。
我转转眼瞥到了垃圾中一能用得上的物品。
匕首。
像极了我以往用的那柄。
“那唱个歌来听听。”
“嗯!”我用力点头,稍稍移了移身体,目测到匕首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于是特带劲地唱换词了的儿歌:
你的长相可怜巴巴,胡乱叫唤不是哑巴。
灰不溜丢像块嘎巴,趴在地上像坨泥巴。
上级追来凶狠巴巴,爬上墙壁贴得紧巴。
一动不动两眼眨巴,虫子虫子快点来吧。
见着垃圾扭巴扭巴,伸出长舌粘巴粘巴。
苍蝇蛾子全进嘴巴,饱餐一顿填巴填巴。
…………
“头儿,这小鬼是在骂你呢。”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冷静地报告说。
我立即伸手从垃圾里抽了匕首,迅速从那几人包围圈的缝隙中冲出。
有人伸腿拦住,我虽跳过,却也因踉跄而速度慢下来。
“想逃吗?”那为首的人狞笑,如戏耍垂死的鼠的猫。
我将匕首挡在身前,防备这几个圈住我的人,寻找机会下手。
他们都没有动作。只是闲闲地手环在胸前。嬉笑。
他们太有把握,见惯了欺负惯了在这片区域无敌了么?
所以在等待我松懈或者等待我胆怯吗?
不好意思,你们打错主意了。
虽然我看起来很不中用,可是我毕竟是耍过刀子的人呢~
我估摸不出这几人的实力,偏偏我不太喜好做没有把握的事,到底这些人是竹苞还是精英一个底都不知晓。
没有办法的前提下,擒贼先擒王。
一挥匕首我闪到那个头儿跟前。
为首的人见我直冲向他,一愣,闪身避开我的攻击。
一片袖子落地。缓慢如休憩的黑色蝴蝶。
我手拿着顺过来的鸡腿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下笑眯眯开始啃。
头脑清明,四肢没有不协调感觉。
看来新用到壳子性能还不错,装了我这个魂后排斥不太剧烈。
哈利路亚~
感谢这具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给我使用的躯体。
然后我跟他们说拜拜。
转身飞快逃亡。
我偷偷乐着,奋力跑几步却翻了跟头,脚踝脱臼,疼痛刺激得鸡皮疙瘩都在哆嗦。
为首那人手中有如烟雾一般的气,看似是我摔倒的原因。
“你…逃不掉的哦!”那个人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脑海里浮现类似的情景。
你……逃不掉哦……
像是催命的符咒,推人入深渊的那只黑手。
我鼻子里浓郁了血腥味。
匕首在暗淡的月光下本是暗淡的,这个时候却泛着幽冷的星光。很弱,却很美。
很熟悉的安全感。
熟悉得让我回到了没有任何顾忌的我。
匕首的手感,之于我来说,果然是最温暖的。
生如此,死亦然。
今天月圆,有人要死了。抱歉。
那个人走路的姿势很张狂。
那家伙所拥有的,是灵力。
流魂街、整、虚……
浦原、夜一……
之前的那一切告诉我,这里是bleach的世界,一个我嘲笑和关注过的漫画。
突然想起坠楼前无聊的想法:下辈子,我还会变成死神吗?
也许,这个答案会是肯定的。
至少,现在。
“呐呐,小妹妹~走神呢?会被杀哦。”那人越来越近。
打……我熟悉但退化了的武力,比起灵力,能赢么?
跑……脚踝还在痛,跑不过他们。
似乎还未成为死神,我就有挂掉的迹象。
不过,我还有杀他们的欲望。
所以,抱歉,死的不会是我。
“啊啦~不好意思,”我准备动手时,一突兀的声音在我后面懒懒响起,“可以拜托不在我眼前打斗么?”
所谓的关西腔。
银发,黑色的袍子和别在腰间的刀。
与浦原的装扮差不多,同属死神。
“静灵廷的人在流魂街游荡么?”他们说,郁闷的声调。
低声咒骂和怨怒。
那些人面有忿色。流魂街的人并不欢迎静灵廷的人,特别是,混乱区的人们。
“啊啦~,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插手呢。”
他懒散地眯着眼微笑,走近我,低头似乎面对我,或者说面对我手中的残缺鸡腿,笑意更盛,有奸诈的意味。
有点冷。
银发的男人极慢地朝他们走过去。
“喂喂…死神是不能在流魂街杀人的……”
“喂……你不能动手啊……”
那些人的话越讲越没有底气,脸色也越发惶恐。
“喂…喂喂……”
从我坐着的视角看,银发人的背影,很高大。
他慢慢抬手。要拔刀了吗?我猜测着,估摸着他的身手。
然而,他慢慢地放手。
然后,转身,朝我这边走来。
那群人,我,都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
“喂!你搞什么鬼!”
那老大见他没什么动作,嚣张的气焰回了几分。
而这吼声听起来的意思是:除了有几分壮胆的意味,更多是不想在自家兄弟面前丢很大的面子,或者想要扳回去一点点。
银发的人微微顿了脚步,也不回头,笑道:“你们,还不走么?”
他脸上的笑是扯出来的,没有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有,虚伪。
我听见衣服碎裂的声音。
那些人的上衣全部碎成比巴掌更小的块状,四处散开。
如破碎的花朵,妖艳的残美。
他们下身的布片也开始一点一点散落,部分人醒悟过来,颤抖着四散逃开。
布片全部掉到地上后,我面前只剩下银发那个人。
“啊啦~他们抢你的食物吗?”
“不是,是我抢了他们。”
“啊啦~是么?”
“是。正义不在我这里,你帮错人了。”
“正义这种东西,说得清么?你的‘不正义’是什么?”
“所谓的不正义,就是你帮了我之后,我吃鸡肉,你吃鸡骨头;而你的正义,是在救了我之后,我请你吃鸡肉时,你只要求吃鸡骨头。”
然后我将舔得干净的鸡骨头递过去。
“啊啦~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歪理。”
他的手罩在宽大的衣袖内,没有接的意思。
我将鸡骨头放回嘴里含着,含糊地说:“这就是‘不正义’。”
他依旧是没有变化的笑,说:“我救了你,再杀掉你。是正义,还是不正义?”
鸡骨头僵在我嘴里,我想笑,却装不出来。
初次见面,这个人犀利地点出了我纠结了很久的以致纠结了我上辈子的问题。
能发出这番评论的他,一定也纠结过类似的问题?
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远了,没一点声音,正如他出现时。
“去13区吧,如73区混乱的地方,你,呆不下去。”
远远的是他的声音。
“你是谁?!”
我想我应该感谢他。
“市……丸……”
市丸银。我记得这个名字。
不过我不会去的,治安不错的13区。
张讨厌13,不吉利的数字,以及代号,比如十三月,十三张,还有西方的黑色星期五。
月微弱地闪着光华,抵挡着黑的侵蚀。
清冷安静。
我吧嗒吧嗒地吸着没了味道的鸡骨头,摆脱寂静的空气。
混乱的地区,有混乱的优点,至少我可以警戒周围的人群。
看似纪律严明的地方,有我看不到的冷箭,如我以往生活的城市。
类似于,阳光下的暗影。
或者,月光下的暗影。
月光下有影子向我慢慢地移来。
动作轻缓,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