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起来, 刚收拾妥当, 就听着有人在院外头吆喝,徐二郎起身去开了院门,见刘大郎提着不少东西站在外边, 徐二郎忙将人迎了进来,赵氏对徐二郎这姑爷很是满意, 她嫁给刘大军累了一辈子,如今大郎媳妇进了门, 二妞嫁的不错, 家里事有徐氏不用她操心,就等着抱孙子,可惜, 二妞太小, 外孙怕是还有得等。
刘怡给小狗子穿好衣物,出来接了刘大郎进了堂屋, 让两人在堂屋里边闲聊, 刘怡转身去了厨房张罗早饭。
刘家买地这事,徐二郎也是知道的。买地这事刘家忙活了半个月,侯员外那边回绝后,刘怡让刘大军直接去了官府,问清价钱, 标好了地,不过还没交钱,地契还在官府那边, 是刘家村北边的荒地,荒地靠着竹林,刘怡干脆让刘大军把竹林那一块也买了下来,八亩竹林,加上七亩荒地,临着竹林还有一亩湿地,加上打点上下关系的花费,一共花了五十四两,算下来,每亩地差不多三两左右,比刘怡想象中便宜些。
赵氏存了些,地窖的干货卖给万福楼,积攒了十几两。不过还是差了些,刘怡跟徐二郎商量,借了三十两给刘家,待日后刘家有钱再还。
吃了早饭,刘大郎起身回了刘家村,这时节家里还有事要忙,他没耽搁时间,拿上钱,稍后还要找村长去趟衙门里面,把手续都办好,得趁着冬天把荒地整理出来,来年开春才好种庄稼。
“二郎,今日还要去大河边吗?”刘怡收拾桌上残渣,问着徐二郎。
昨日,何三使人来下河村找徐二郎麻烦,徐母交代让徐二郎这几日在家歇息,后日便是腊月,这些日子天气一日不如一日,刘怡和小周氏进过几次山,摘了不少野果野菜,都被刘怡小心处理,放进了地窖。
地窖里面,放了几坛刘怡前几天酿制的果酒,隐隐散发淡淡的酒香气味,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开封喝了,存了不少刘怡做的各色咸菜,东西堆了不少,刘怡让徐二郎抽了时间,将地窖扩宽了不少,现在看着地窖,与正屋大小相仿。
徐二郎摇摇头,把欲望破口的地方不好,“今日不去,怕娘担心。”
“那要不要去趟大哥家?”刘怡出声问道,“昨儿娘让大哥将大嫂送回周家,周家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三郎刚过来了下,周家那边等着大哥过去道歉,说什么大哥不亲自去,就别想大嫂会回来。”徐二郎冷淡说着,刚才刘怡去村头送刘大郎会刘家村,徐三郎从隔壁过来,跟徐二郎说了周家的事。
刘怡嘴角一抽,周氏会这般不着调,是周家惯出来的吧!将夫家搅得鸡犬不宁,如今还惹上地痞流氓,周氏不仅不知悔改,反倒将事情全推到别人身上。
“娘怎么说?”刘怡问着。
“娘准备明天叫徐家长辈出面商议,让大哥休妻。”徐母这次狠了心,非得让徐大郎休妻不可。
“那待会你叫上三郎,去趟大哥家,我带小狗子再去河边打些芦花。”刘怡出声交代,鸡毛,鸭毛少了些,只得用芦花代替,家中原先收的芦花,还少了些,趁着今儿天气还算不错,再去河边打些芦花。
徐三郎送了些兽皮,刘怡裁了些,给小狗子做了件小皮袄,剩余那些给徐二郎做了件衣袄,她以前在刘家时,赵氏给她缝了件塞了鸭毛的棉衣,她没穿几次,当务之急,是给徐二郎和小狗子做件厚实棉衣。
让徐二郎带了些东西,去了徐大郎家。
随意挽起头发,插了根簪子,穿了件灰白衣裳,牵着小狗子悠悠然朝河边走去,手中提这个篮子,里边放了个布袋,没多久,走到村口,见着前面站了一排女人,女人凑在一起难免家长里短,许是常年在地里忙农活,没几个白净秀气,黝黑的脸透着生活的艰辛。
农村的姑娘就是这样,好似春天灿烂的花朵,突然绽放迷人的光彩却转瞬就会枯萎消逝,粗重的农活加上生活的艰辛,让她们迅速凋零。
“二郎媳妇这是去哪?”郑氏转身,见来人是刘怡,上前乐呵打着招呼,旁边不熟的人,睁着眼好奇打量着刘怡,眼里闪过异色,有几个眼角斜挑凝视着刘怡。
“去河边打芦花,李嫂子你们这是?”刘怡没在意旁人的目光,落落大方神情很是坦然,浑然没在意众人挑剔的眼神,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几个妇人镇住。
“这不是刘家二妞吗?听说你嫁过来时,村里不少人都很难受了。”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媳妇,穿着身白底青花的衣衫,讽刺意味很重。
刘怡微愣,沉默间带些疑惑的目光扫过眼前之人,瞧着刘怡这光景,那人愈发得意,冷哼一声,说道:“别装假正经,我之前跟你是邻村的,刘家大妞十八都没嫁出去,原因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刘家村不是很多户人家,都想去你家求亲吗?怎么嫁来徐家,莫不是贪图什么——”
这话还不明白,刘怡算是白活了。这人摆明就是找茬的,刘怡面容一冷,她性子醇和,不想与人结怨,可不表示她是个纸老虎,当下面色微变,冷硬回了句,“这位嫂子,你是谁?我不知道何时得罪与你,让你这般诋毁我名声。”
郑氏等人见刘怡变了脸,连忙帮着回话,“胡老三家的,咋说话呢,徐家汉子没开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就不怕你家胡老三甩你耳刮子。”
“我咋说话的,我说的是事实,邻村谁不知道刘家大妞十八都没嫁出去,正所谓有其姐必有其妹,谁知道她是什么人,你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逼急了,那人声音陡的拔尖,双手叉腰,撒泼说着。
刘怡一脸浅笑,从容望着那人,“刘家村谁不知大妞在镇上顾家做丫头,是顾夫人跟前的婢女,你凭空污人清白,就不怕招报应。”
周围众人一听顾家二字,见刘怡不似作假,立马把炮口转向胡老三家媳妇王氏,将胡老三家王氏气得面红耳赤,跺了跺脚,剜了刘怡一眼跑了。
王氏走了,刘怡却留了个心眼。
郑氏见刘怡一头雾水,打趣道:“二郎家的,你是不知道,徐家老前中意胡老三家的,二郎见了她死活不同意,说是怕她打骂小狗子,硬是退了这亲事。下河村谁不知道二郎把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胡老三家的心眼小,约莫记恨上了你,这才找你麻烦。”
胡家比不上徐家,家里人多五兄弟,胡老三排在第三,又没分家,这日子可想而知,见着刘怡哪能不刁难怨恨上。
“是吗?”刘怡笑笑,难怪王氏这般看她不顺眼,敢情还有这么一回事。
王氏样貌清秀,长得却是不错,年龄比她大上两岁,身姿丰腴,听赵氏说起,女子十四五岁就不会再长身子,比对自己刚发育的身躯,王氏好上许多,她好奇徐二郎为何会退亲。
他不喜赵寡妇,刘怡还觉得情有可原,为何会拒绝王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徐二郎倒是独特,不明白徐二郎是瞧上她哪里?她可不觉得凭着这副身子,让徐二郎喜欢上自己。
“可不是,二郎家的,你日后遇上胡老三家的小心些,她性子重,胡老三是个蛮不讲理的,若真出了事,到时候怕是说不明,拧不清……”郑氏轻声叮嘱,周遭众人跟着出声。
“嗯,记着了。李嫂子也去打芦花?”见着郑氏手中的东西,刘怡颔首。
“割些芦苇回去,晒干去水,编制帘子。”芦苇比竹片来的柔韧,用作编制席子、帘子、格子都极为方便。
“用芦苇编帘子?”刘怡微微诧异,这事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她还以为家中帘子用麦秆编制,听郑氏这一说,才明白过来,那帘子是用芦苇编的。
“二郎家的要是不知道怎么编,回去来我家我教你,只是这帘子编的慢,费工夫。知道编的,能编些花样,可以拿去镇上卖,这东西耐用结实。”郑氏乐呵说着,二郎家的长得好,性子温和,听着说话都觉着舒服,怪不得二郎那般心疼,都不让她下地干活,哪像自家汉子,一点都不懂冷热。
“成,那待会麻烦李嫂子了。”听郑氏这般说,刘怡笑着拉过郑氏的手,亲昵叫唤着,旁边小狗子也跟着脆生生唤着,只把郑氏逗得喜笑颜开。
众人见小狗子不怕生,好奇跟着逗弄小狗子,以前徐二郎怕小狗子出事,老是把小狗子拘在家,外头有心人喜欢说闲话,把小狗子说的很不堪,村里人见着,觉着晦气,没人上前搭理小狗子,连带村里小孩,都跟着嗤笑小狗子,说小狗子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没人乐意跟他玩。
跟众人唠嗑了小半会,才朝着河边走去,河边芦苇繁密,众人三三两两,拿着手头的镰刀,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