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深呼吸几口,稳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月份大了,她不能太过情绪化。一手抓住架子床上的雕花木架,一手扶着自己的腰缓慢起身向着屋外走去。当绕过屏风时任就不放心的再回头看一眼,多么希望他只是睡着了,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一如几日前刚见面的时候。
……
荣七站在大堂中低垂着头,眼眸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等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才退至一旁看向通往内院的长廊。须臾,南宫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
南宫玉身边没有一个贴身丫鬟,荣七曾想将自己的妹妹接过来贴身照顾她,却被南宫玉拒绝。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再去劝说,只得罢休。
只是看向走路都有些累的女子,心里有些酸楚。堂堂一国王妃,何至于成了如今这样。就连十月怀胎都这般汲汲营营,差点性命不保。
这么想着,南宫玉已经越过荣七坐在为首的一把交椅上,和她整个人比,因为太过瘦弱反而凸显得肚子特别的大,高高的挺起。让人很是为她揪心,就怕会重心不稳往后面栽倒。
“秋歌现下可还安全?”
“根据她传回来的消息来说,现在还是安全的,而且已经在往这边赶的路上,因为怕那边的人起疑,所以绕了一些路。到这边的话可能还要一个来月。”
如果能平安到达这里,一个来月也算是万幸。这次的假死,秋歌可谓是功不可没。
“那李桐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有没有找到医治慕容……医治他的方法?”
南宫玉的眼神太过急切,身体往前倾,双眼冒出的希冀让荣七心中一颤,袖口中的手紧紧握住,闭上眼睛不敢再去迎视那双眼睛。
他摇了摇头。
南宫玉身子就像没有了支撑,颓然的往后跌,靠向椅背。
呵,她果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桐身上了。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此刻的慕容晖就像是一个活死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唯有希望老天爷能够给她一点希望。
“夫人,万事总有个定论,您和老爷乃是天命之人,必有神明庇佑。就像是这次要不是李大人洞察先机,我们已经被小人暗算,又岂能成功将老爷给救出来。”此刻也唯有这般劝慰她。
南宫玉向荣七挥了挥手,只说是等李桐那边有消息了再来找她。
可她没有想到,居然当夜慕容晖就发起了高烧,体温持续上升,没有一点缓解的迹象,急得她就像是热锅中的蚂蚁,恨不能代替他承受。可是越急,越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管她怎么在他身上擦拭,不管是怎么在他耳边说话,让他振作一点,皆是无用。
就像她此刻一样,无用!无用!无用!只会躲在这里让那恶人逍遥,让那恶人霸占整个大祥,进而毁灭大祥。
南宫玉将身旁高架上的铜盆“嘭”的一声扶落,铜盆中的水没了承载的器皿,四散开来,大半部分淋湿了她的身体,还有一部分向着床上的男子而去,打湿了他因为高烧而火热的脸颊。
南宫玉赶忙扑过去,细心的将男子脸上的水渍擦干,自己则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原本风流倜傥的脸。现在的人哪儿有半点和之前相同的模样。他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也不知承受了多少的苦楚。
南宫玉小声的哭泣着,怕自己声音大了而吵醒他。
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她的院子除了荣七是不容许任何一个下人进入的。仆从们都住在前一进的院子,不敢贸然进来。
“呜呜……慕容晖,你叫我该怎么办……”她浑身湿淋淋的趴在男子身上,眼眶红肿,不知是因为被水激的,还是泪水刺激的,总之,狼狈急了。
“夫人,夫人,李,李大人回来了!”
南宫玉一震,僵硬着身子转向紧闭的门扉,随后快速的起身直冲着门边而去,这声音她是知道的,是荣七,而他所说的更是不可能有谎。
“快,快点让李桐进来!”
不用荣七再回头,李桐已经快步走来,向着南宫玉略微躬了躬身子,便直接向着屋内走。
将慕容晖好生查看一番后才说道:“幸而主子自小习武,身子不弱,如若是换了常人,只怕早已经挨不过酷刑,命丧黄泉。此刻发烧只是表象,说明主子体内正在与毒素做着斗争,换一句话说,这是身体自动修复的一种机能。”
南宫玉不住的劝慰自己,只要是没事就是最好的事情。而后又不自觉的有些希望,“那先生深夜赶回来,可是有了医治的办法?”
“说来倒是惭愧,属下还没有找到救治主子的方法,只因为主子体内的毒素是我手上完全没有接触过得。不过,”李桐话锋一转,又接着道:“此番去西蜀,属下却是真真的遇到一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南宫玉唇角本来已经牵强的笑,想让李桐先下去休息的,但听他这样说,双眼一亮,就见他看向门口,自己也随着他转身看去。
“玉儿,一别几月,我竟然不知你发生了这么多事。”
“陌……陌上初……”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几月前同南宫玉分开的陌上初,而他身后紧跟着一人,全身被罩在一个黑色的斗篷里面,兜帽将整个脑袋遮住,看不清长相,也分辨不出性别。
南宫玉再次见着陌上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就好似有他在,自己就能好好的喘一口气。
他就像是她的亲人,能够为她遮风挡雨。虽然这样说对陌上初来说很有些伤感,但是于南宫玉,她确实将他真的当成了大哥。
眼泪顺着眼角就往下滑落,不顾荣七的搀扶,冲着陌上初就奔去。
陌上初打开双臂,将她接满怀。
“放心,有我在。”
她知道,有他在。
陌上初扶着南宫玉出了房门,向穿着黑衣斗篷的人点了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