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出发到遇到大雪封路的地方,刚好是正午的时间,现在要往回走,就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要不然这黑灯瞎火,天寒地冻的在野外是有很多不测。
然而紧赶慢赶,他们还是错过了时间,等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时,一行人还未到达昨日歇息的驿站。而且更不好的是,此时大雪已经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夫人,属下刚才出去探查过,前方不远有一片树林,我们先进去躲避一下。”车外王岩勒紧缰绳,大声的对着南宫玉说道。
“一切听王大人安排。”
南宫玉没什么精神,连续赶路让她的身体劳累非常,而且最近几日肚子还隐隐有下坠的感觉,不得不让时常让李桐进来把脉求个安心。
得到南宫玉的回答,王岩立即吩咐众人调转方向,向着左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里走。
雨雪夹杂,如果动作不快,他们很有可能就此被困在此地。
所幸王岩经验丰富,竟然赶在大雪下得密集之前找了一处山洞躲避风雪,侍卫们井然有序的做着工作。
“咳咳咳……”南宫玉被秋歌扶下马车,一吹着风就经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即便是裹得再厚实,也挡不住这四处乱刮的风肆无忌惮的往南宫玉衣兜里面吹。
结果后脚才刚站定,脑子一阵晕眩,就没了知觉,顺着秋歌的手就往地上躺。吓得秋歌一连声的喊李桐,小脸惨白惨白的,竟是比南宫玉脸色还要白上几分,眼泪扑腾扑腾的往下掉。
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近处的王岩接过南宫玉的身子,对南宫玉说了声告罪的话后便一把抱起人往山洞里走。
山洞内有些潮湿,王岩寻了一处稍微干燥的地方让秋歌垫上一床棉被后,才将南宫玉放下,李桐紧跟着握着南宫玉的手腕进行把脉。
只是这一次用时却比平常还要久一些,眉头还不时的皱起,脸色更是有些难看。几个呼吸后又急忙去翻南宫玉的双眼,探查她的脖颈动脉的跳动情况。瞧得一旁的秋歌心纠得更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影响了李桐的看诊。
“李大人,夫人,她……”秋歌语不成声,怕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听见另一种回答,望着李桐的眼神透着最后的希望。
“快,将我的金针拿给我。”李桐这时候什么也管不了,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急忙拿过金针就开始在南宫玉几大重要穴位施针,直到南宫玉整个身子都变成了刺猬,李桐的脸色也没有恢复一点血色。最后颤抖着手再摸向南宫玉的颈动脉时,竟然有些迟疑。还是一旁的王岩看不下去直接越过李桐的手挨着南宫玉的颈动脉。
时间,好似就此停止,王岩也没有就此回神。手依旧放在那里,就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
“呜呜……王大人,夫人,夫人……呜呜……”秋歌惝恍跪地。
“夫人,她去了……”
“不,不可能,夫人,夫人……”秋歌踉踉跄跄膝行到南宫玉跟前,她急着去证明自家夫人只是睡着了,她哆嗦着将手放到南宫玉的鼻端,一丝热气也无。
此时的南宫玉双眼轻轻的闭着,没有其他痛苦的表情,一如她平时睡着了般的模样。
安静的。
“啊……夫人……”秋歌突然放声大哭,空空荡荡的在整个山洞里回荡,洞外的侍卫听见声响齐齐的看向山洞,也不知是谁先跪下来,其余人等纷纷向着山洞下跪。
祥国贤王妃暴毙于去往西蜀求医的途中,享年16岁,怀有身孕7个月,贤王心腹李桐、王岩随侍在侧。贤王接到消息,悲伤过度,昏迷不醒。群臣觐见,皆被关在门外,黯然神伤。众位大臣跪在贤王府,求慕容晖为了大祥社稷早登大宝。
在历经一个月的时间,贤王终是从痛失王妃的阴霾中走出来,接受群臣的意见,让钦天监择吉日登基。
……
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却真叫人琢磨不透,距离燕国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凉城的地方,它是大祥的一个偏远小镇,因为距离京城太过偏远,又与燕国接壤,所以有些消息要隔很久才能到达。
而凉城靠近西边的一处地界五日前来了一位貌美的妇人,身怀有孕却独身一人居住在一户高门大户内。大门正中的牌匾用镶金大字由原来的“李府”改名为“贾府”。并在短短两三日内找好小厮、仆妇等,顿时热闹不凡。
城中人只道此女子是个寡妇,而且是个有钱的漂亮的怀有身孕的寡妇。
而他们却不知他们口中的寡妇此刻正在屋内喂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汤药。
只见此男子面容枯槁,脸上毫无血色,虽然身体被锦被掩盖,但是从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上不难看出密布着条条粉色的鞭笞的疤痕。有些已经结疤,有些却还是往外渗血。溃烂的伤口更是比比皆是,就连那脸都险些分辨不出五官的轮廓,形容之惨,让人竟不想再看第二眼。
纵然是面前的女子再过坚强,看着这样一付残破的躯体都忍不住哭泣,更何况这男子还是她的夫婿。
而这强忍着哭泣的女子就是大祥贤王暴毙的王妃南宫玉,而床上的只有微弱气息的男子却是马上要登基为帝的慕容晖。
单是这两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真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咚咚”两声,有人轻叩房门,而后一男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夫人,秋歌传来消息了。”
南宫玉深呼吸几口才说道:“你先去前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屋外人躬身应是,随后只听脚步声越去越远,直至听不见后,南宫玉才快速的将手中的汤药含在嘴里,倾身覆在床上男子的唇上,用舌尖顶开他的牙齿,将药汁系数喂入男子口腔。
手指眷恋的摸着男子瘦削的脸颊,眼中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的往下滴落。“慕容晖,你答应过我,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不能言而无信。我且再等你半个月,你若是再不醒,我便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叫你永远也找不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