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泽欲盖弥彰的上前去,坐在眼前的池子边洗手。这一洗,就染红了池子的一方水。
他嗫嚅着道:“哥哥……这……这蛊蝶,没养好。嗯,弄错了人。是我照顾不周,让它们出了差错。哥哥莫要放在心上。出去的,能找人的。”
口齿不清,话也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他不说话不动还好,夏琼只能在一边胡乱猜测。
他这一说话,夏琼的怀疑更深了。
哥哥吗?他为什么叫自己哥哥,凭什么叫自己哥哥?以前他叫自己哥哥,完全是闺房情趣,或是念着罗昀这个兄弟的情分叫的。
可方才叫的这一声,明显的多了慌乱和不知所措,也多了生分。
蓝泽以前叫的顺口又自然,什么时候学会生疏了?几年不见,也不应该啊。南楼那会儿,不也没大没小的亲昵叫唤吗?
可现在他叫的这一下,夏琼还听出了敬重的意思。就像眼前这个人,本应该是他亲哥哥一般。
“哦。”夏琼并不急着得知实情是否与自己所想相似。
也不想,这么早就听到对方否决,自己并不是夏耀。或者,他根本就不想问。问蓝泽是不是夏耀,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伤人。
万一不是,那就是冒犯。
谁愿意,被另一个人,当做他人看待?
“哦,我先走了。”夏琼道。
蓝泽点点头,道:“哥哥慢走。”
夏琼刚出了青云宫,就有一个影子跟随他来。那人身手不错,几次被察觉,都未叫生出警惕的夏琼发现。每每回头去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影子。
夏琼将手中斗笠戴上,遮蔽了面孔。只要走出皇宫内院(内院为妃嫔、来访贵人等住所,青云宫属皇帝寝宫,不与后宫妃嫔一处,外男不用避讳。除永平帝花娘娘住此期间。)就会有人来接他。
杨黎吩咐好了宫中办事的人,侍卫军又是季轩看管,没人敢拦下夏琼。这斗笠,渐渐成了他的一个象征。
只是怕外贼扮作此模样闯入,杨黎特意给了他通行令牌,以辨身份。
夏琼已经和宫中来给他引路的内侍侍卫会合,却还能感觉到有一个人跟着他。
才走了小小一段路,夏琼就猛地转身,给了身后人一个猝不及防。那人虽然躲得快,却还是露出了一丝衣角,给夏琼看了去。
夏琼细细将一扫而过的影子在脑中分析了一遍,得出结论:
是一角华贵的蓝衣衣摆。
那衣角的样式他才隐约看清,却还是能看出,非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那衣料,前些日子给罗昀裁新衣裳的绣娘,拿来过。那衣角露出来的绣文,就是和这人所穿的是一个路数。
这料子杨黎送给各位公子大臣的,说是北蛮送来的。扫北之战,他没参与,却也去过。
他去过套话,试过他们首领是否忠于归云宫。结果如意。
这料子只有北蛮有,而且大秦喜贵气,各家绣娘及布庄织出的蓝布很少。穿着蓝衣出来?听说杨黎因为赐布,今日上朝的大臣都要穿着新衣来。连朝服都不必穿了。
这会儿,刚下早朝不久,大臣还没走完。怀疑这些人,倒不是没有道理。
那是谁呢?
正想着,就有内侍问:“云珂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夏琼转身继续走,道:“没有。”
他现在贸然上前去,送死的机率更大,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家伙还要跟多久。
便恍若什么都没发现,方才只是一时兴起回头一般,整个人恍如没事人一般,轻飘飘的走。叫外人看着,瞧不出他有半点防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