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瑞雪兆丰年,除夕之夜,大雪飘了一整夜。清晨伴着朝阳,却见丝丝血色,仿佛昨日在后宫之中发生的一场浩劫,天见犹怜。
王公公冒着风雪而来,还未走到正厅,肩膀上便满是积雪。
身边的两位小公公冻的直打哆嗦,忍不住在雪地里搓手。
“王公公来了,赶快让下人们给准备些炭火,看把这两位公公给冻的。”初一轻轻招手,博仁院的奴才就在旁边精心伺候着。
“参见张大人,参见三小姐。不知初一小姐把老奴急急地招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王公公脱下斗篷,不免低声问道。
三人方才入座,面色上都不好看。
“不瞒王公公,小女劝说四皇子失败,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把您给叫来了。外面风雪正盛,又让您跑了一趟,小女心中过意不去,还请王公公不要介意。”初一说话客客气气,让王公公满脸笑意。
“初一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老奴为主子们办事儿是天经地义的。四皇子性子柔弱,为人善良,与那弑君篡位的太子爷完全不同。就算太子爷派的人马想要娶四皇子的性命,四皇子也会顾及昔日兄弟手足之情,刀下留人。如今东窗事发,太子爷正谋划着继承皇位,如此不堪之人,断断不可为君。”王公公正色道。
几人谈话之间,有小丫鬟碰上茶果,便默默退了下去。
大厅之中,寂静无声,只有初一和张大人连连嗟叹的感怀。
“王公公所言极是,四皇子一夜之间失去双亲,自然是无法从中走出来的。小女子人微言轻,只是以挚友的身份前来劝阻。小女子把太子爷与惠妃娘娘所作之事据实以告,四皇子断断不肯信我。若是王公公可以相劝,我们定能成大事。现在后宫乱作一团,惠妃娘娘诏令群臣,今日一定要上朝给太子爷正名,扶其上位。若是眼睁睁的瞧着此事发生,四皇子如何能对得起凤羽嘱托?”初一句句发自肺腑,令听者动容。
“那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老奴这就去劝一劝四皇子。老奴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有些事,老奴不得不说。”王公公起身,手指冻得通红,却也放下手中热茶,径直走向了内堂。
外面飘飘扬扬地撒着雪花,天色暗淡,众人关了窗子,在四皇子的内堂之中点了火盆,这才让房间内温暖如春。
王公公疾步而来,只是弓着身子给刚刚苏醒的四皇子请安。
“四皇子,老奴给您请安了……”王公公匍匐在地,语气哽咽。
四皇子见到凤羽身边的老人,自然也是想起了父皇在世的情形,不免涕泪横流。
“公公,您来了!您来了就好了。”凤如恒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王公公哭个不停。
“都是老奴无能,让四皇子受罪了。四皇子可有受伤?老奴听说太子爷领了一群人杀进了德轩宫……”王公公言到此处,不由得捶胸顿足。
“多谢公公关心,本王安然无恙。若不是皇叔派了暗卫舍身相救,恐怕我会身陷囹圄,去见父皇和母后了。”凤如恒心中清楚,一切都是凤景瑞照料,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四皇子,恕老公多嘴,瑞王爷躬身为打点皇室,都是为了匡扶正义。若瑞王爷有私心杂念,早就起兵造反,何苦要等到此时?当日四皇子被太子爷围困,瑞王爷大可不必出手,看你们兄弟二人互相残杀,到时候他坐收渔翁之利,不也顺顺利利的拿下皇位,诏告天下吗?”王公公如此思量,让凤如恒说不出话来。
“我父皇……走的时候可是安详的?我……就是一个不孝之子,父皇仙逝,我作为儿子未曾在身边伺候,给父皇送终,都是我……”凤如恒提及此事,哭声更甚。
“四皇子不必自责,皇上……死于非命……”王公公陡然抬起眼眸,心中愤恨不已。
四皇子冷冷的望着王公公,只觉得一切太过突然。
“您说……父皇是被他人暗算而死?”凤如恒坐直身体,忍不住紧紧拉着王公公的衣袖问道。
“不瞒四皇子,老奴言也只是猜测而已。昨夜宫中大乱,杀戮四起。陛下的亲卫兵守在昭仁宫寸步不离。只有惠妃娘娘亲自觐见,可是奴才们听到房间里面尖叫,却被惠妃娘娘身边的几个暗卫给拦下了,这才没进去一探究竟。老奴只听了个大概,惠妃娘娘怨恨陛下杀了她一家,说是要报仇。陛下说话声音实在太小,奴才们都没有听清。后来老奴进入内堂的时候,才发现陛下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只是……”王公公迟疑片刻,却未一起说完。
“只是什么?你倒给本王说清楚,若是惠妃娘娘暗害父皇,我断断不能忍。”凤如恒双手蜷缩,全身颤抖着道。
“唉……老奴看到陛下平日里用的枕头横在地上,惠妃娘娘惊慌失措的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只是那枕头中央,还有丝丝血迹。若是老奴没猜错的话,是惠妃娘娘失手捂死了陛下,恐惧之下才如此痛哭流涕。老奴长个心眼儿,便把陛下的枕头给藏起来来了。后来太子爷的人马到了昭仁宫,惠妃娘娘带领一众奴才藏到了宫中大暗道里,这才逃过一劫。”王公公把昨日发生的事情据实以告。
凤如恒略显颓废的松开双手,似乎身体之中所有的气息都被抽走了。
惠妃娘娘手段狠戾,如此做法,天理不容。
初一所说的话句句是真,凤如恒此时才知道,后宫之中的人有多么恐怖。
“多谢王公公据实以告,小女子再次谢过王公公了。”初一上前,给王公公行了个万福之礼。
凤如恒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风雪,只觉通身冰冷。他从未有争夺皇位之意,却也身陷囹圄。若他不出来主持大局,恐怕父皇守了一辈子的江山就要落入他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