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沉默了很久, 就在严甄以为他被吓到时,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过去:“需要我做什么吗?只要你说出来。毕竟这事儿, 我没经验,不懂。”
严甄一愣。少年的目光坚定从容, 没有惊慌,没有无措,更没有故作的坚强。
这是一个将全部身心和信任都交予了自己的少年。
严甄只觉得心一下子就被填得满满地,不知名的情绪一直鼓荡着,叫嚣着,让他忍不住想多爱少年一些,再爱一些。
想做就做。
“……”
白桦不明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 怎么严甄就又激动起来了。不过……他要是拒绝才是傻呢。
翻来覆去了好几个时辰, 等严甄终于停止折腾,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手在他身上来回摩挲时,白桦这才懒洋洋地转过身看向对方:“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
严甄笑笑:“你已经做了。”
白桦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 两个人正“坦承”相对,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被撩了!
竟然被撩了!
被撩了!
白桦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他翻身上去,一口咬住对方的嘴唇,连咬带舔,等身下人呼吸粗重起来时,他这才满意地放开。
眼看严甄又有整军重来的架势, 他一句话定住了对方的动作:“我回太师府给你当内jian怎么样?”
嘿嘿,撩我吗?就是要炸得你片甲不留。
严甄的下面还硬梆梆地顶着他的腿,眼睛却失了热度,变得黑沉沉地:“你说什么?”
“我说送我回太师府,我给你当天字一号大探子,看看白太师啊皇上啊都有什么布置,再回来告诉你,你说这办法怎么样?”白桦笑眯眯地。
“不怎么样!”严甄眼神深处燃着风暴,不等身下的少年再说什么,又开始重整旗鼓。
“……”个大号畜牲!他这里还琢磨着怎么帮着严甄吃掉敌方,结果严甄先把他按着吃了!
等彻底结束时,白桦实在没了力气,索性整个人都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张嘴巴还不消停,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和你说真格的。反正你现在忙得很,皇上那边的布局什么的对你很重要吧?我天天这么金丝雀似的在王府里呆着,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的,到时候你真得了天下,你觉得你手下那帮人会认可我不?”
他抽了抽鼻子:“我可不想到时候一帮子各怀心机的人拼着命往你身边塞人。”
趋炎附势之辈倒也罢了,但白桦看得出,严甄手里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越有能耐的人,心里就越傲气,越不容易服人。他当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南静王府里等尘埃落定,但那不是他的性格。
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是一部分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严甄表现得再轻描淡写,干的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非生即死。
他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的爱人。
至于那个极其“荣宠”他的白府和皇帝?呵呵,刚刚吃饱的绿茶受表示:良心是什么,能吃吗?如果不能吃,要了何用?如果能吃……也早被他吃光了!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他竟然感觉到身边原本还老老实实躺着听他说话的男人的呼吸再次粗重了起来。
“……”
这是没完了?难不成那句话是某个神秘的开关,一旦说出就触碰到了不可思议的存在?
眼看严甄又有身体力行的架势,他赶紧用手肘顶住,以防对方乱动:“嗳,说正事呢,别想别的!”
他已经累成这样,再来,半途就得睡着,哪还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严甄遗憾地抱住他,倒是没有乱动。
“我不同意。”他简单明了地道。
虽然那边一直不知道安乐侯的失踪是他的手笔,可白桦如果重新现身,定然会被他们盘问一番。到时若是哪里露了马脚,情报之类的无所谓,把怀里的人伤了可怎么办?
这可是他打算宠一辈子的珍宝。
他是把白桦当成小猫去养的,却没想到白桦抓住他的手,翻转身认真地看着他:“理由?”
???
“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你有你要做的事,我理解并且支持。我希望在我做出决定的时候,也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如果你反对的话,要有足够的理由,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不同意。”
严甄张了张嘴,看到白桦郑重的表情,最终吸了口气。
小家伙说得对,他虽然一见面就和自己走,这些天被他放在王府也没反对,更没对他的任何决定有什么意见,但这不代表对方就得臣服于他。
少年是白桦,堂堂的安乐侯,白太师幼子,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一句解释都不给就随便下命令,那是对少年的侮辱,而不是疼爱。
“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哪怕一点点……”说到这里,他的拇指碰到了怀里人的脸上,轻轻触摸着那些伤疤。
每次看到白桦,他的心里都会翻涌起内疚自责以及对银珠公主无限的怒气。
白桦笑了,拉下严甄的手:“放心吧,我不会受伤。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更该信任我。你生怕我受一点点伤害,但如果我不做点儿什么,日后我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被你的那些桀骜不驯的手下以及别有用心的人。
他捂住严甄的嘴,声音更加柔和:“我知道你想说,你会护着我,我相信你以后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伤。可是对我来说,我希望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承担已经到来和即将到来的风风雨雨,而不是缩在你为我准备的小金屋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你的身影,为你担心。”
严甄盯着白桦半天,眼中泛着神采,半晌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好,我答应你。”
可是,如果你真的受伤的话,我会把那些胆敢伤你的人碎尸万段。
白桦松了口气。虽然一心想以平等的姿态和严甄站在一起,但他还真有点儿担心这个男人霸道起来,会不管不顾地驳回他的话。
幸好严甄再怎么样,骨子里毕竟是之前的伊顿和明博,会护着他,疼他宠他,却绝对不会不顾他的意愿,一意孤行。
看到他的笑容,严甄的眼神越发暗沉,再次抓过少年。
靠!白桦脑子里刚只来得及泛起这一个反应,就被对方拉进激情的旋律里,不得放松,而严甄的动作疾风暴雨一般,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几次而变缓,甚至就算他沉沉睡去都没停下来。
虽然南静王同意的他的计划,但想不留下把柄地回到太师府,毕竟还需要一些准备。
白桦趁着这段时间配了去疤药出来,每天细心地在脸上涂几次,半个月之后,那些小伤疤就痊愈不见了,过深过大的伤疤也只留下点儿浅淡的痕迹,只需要薄薄地涂上一层粉就能完美地遮盖过去,不被人发觉。
就在这时,严甄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白桦回到了太师府。
幼子失而复得,白太师痛哭流涕,差点儿晕厥过去。而白夫人却是真的当场昏倒,不得不扶入后院,又请了郎中过来。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宫里,皇帝特别恩许白贵子回去白太师府,探望失踪数月之久的幼弟安乐侯。
至于安乐侯,则一直乖乖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回视每一个来看他的人。
那些“救”他回来的暗卫给他下了重剂量的麻药,让他醒来之后身上仍是僵的,就连说话都大着舌头。
他再次确定,这个时空的麻药果真与众不同。
“问得怎么样?他怎么说?”内室中,白贵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向白太师。
白太师一脸沉重,摇了摇头:“竟然是边城外的那些部落搞的事,他们骤起刀兵,心里仍旧畏惧我朝皇威,不知哪个人就出了这么个主意,说是绑个人质来当退路。幸好先前陛下着令南静王择日驰赴边关,王爷担忧朝事,出发前先派了手下的一部分兵士过去。哪想到这么巧,他们竟然就碰到了那些绑走了你弟弟的人,颇费了番手脚才把他救回来。”
白贵子眼神闪烁:“真是那些部落人?”
“想来没错,这些日子朝事纷扰,如今细一思量,倘若把线头放到边城部落那边,一切倒都说得通了。”
“这倒是。”白贵子点头,忽地又问,“麻药又是怎么回事?”
救人怎地救了个连动都没法动的废人回来?
“这个倒是寻常。军士那边救人,若是怕被救的人过于反抗,惊动他人的话,是会寻机先给人下些麻药的。想来是你弟弟的身子太弱了些,以致药性迟迟不散。不过太医说过,最多明日定会行动如常。我看过他身上,有些小伤痕迹,倒是没什么大碍。想来那些绑了他的人以为我们真的疼他入骨,生怕伤到他,跌了身价,这才特别注意了些。”白太师道。
白贵子冷笑一声,艳丽无匹的脸上现出浓浓的不屑和讥诮:“一个蠢笨如猪的弃子罢了,就算死在外面又如何?偏偏让他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