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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片甲不留】

“……这是?”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被撕碎后重新拼贴的肖像画。墨色浅淡,水彩盈盈然然,虽然被撕碎过,但依然不妨碍幸辨认画中人的脸。

是她的丈夫,松尾诚。

她当然不可能看错自己男人的脸。画中的诚,眼神里三分沉稳两分精明,剩下的五分全是宠溺——虽然幸无法理解到这个地步,但她明白,这样的眼神,如果是在公园中面对写生的作画者,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样的眼神,只在面对亲人和爱人时才会流露。

“正是如此。”

临也对并不敏感的幸说明道。“这个眼神,就算是我,刚看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从眼神看来,要么是画中的男人爱着画者,要么是画者爱着画中人。只有满足了一中的一个条件,才会产生如此传情达意的作品吧。”

“不过,既然画被撕得粉碎按照可燃垃圾丢掉,而不是就那样完整地按照资源垃圾回收,说明这幅画已经不被人需要,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这幅画、甚至是这个人的存在。如果丢掉它的人是画中的人,大可不必担心会被人怀疑什么。”

“但是,正因为这幅画会被丢在它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才不得不掩盖它存在的事实,所以才会被撕得粉碎。也就是说,这幅画是被画者丢掉的,画者丢垃圾的地方,这幅画不该出现,画中人更不该出现。”

临也估计幸的脑袋没法理解,想着如果是波江的话一定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吧,那女人的逻辑性强得太过分。一边极尽耐心地一步一步,引导她发现真相。

“很明显,这幅画一直保管在画者手中。之所以要处理掉它,只有一个解释:两人分开了。并且这段关系是秘密。画者想要埋葬这个秘密,原因也只有一个:第三者。所以我说你的丈夫有外遇,并不是空穴来风。”

“……为了证明这一点,居然去翻垃圾桶么。”

“那种小事自然有人为我做啦。比起那个,接下来的才有趣呢:捡到这些碎屑的垃圾站,是在音羽的ベイサ`ジュ音羽一番馆楼下喔。”

“诶!?”

——这个熟悉的公寓名字……莫非……!?

“你们之间根本不是友谊”“这幅画不该出现”“外遇”“她是个混蛋”“画者想要埋葬这个秘密”“你们之间根本不是友谊”“音羽的ベイサ`ジュ音羽一番馆”“画者想要埋葬这个秘密”“外遇”“第三者”“这段关系是秘密”“这幅画不该出现”“音羽的ベイサ`ジュ音羽一番馆”“外遇”“第三者”“她是个混蛋”“这幅画不该出现”“你们之间根本不是友谊”“画者想要埋葬这个秘密”“外遇”“音羽的ベイサ`ジュ音羽一番馆”“第三者”“你们之间根本不是友谊”“外遇”“画者想要埋葬这个秘密”“她是个混蛋”“外遇”“第三者”“第三者”“第三者”“第三者”“外遇”…………

“啊……啊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头很痛,但却没有想象中生气,只是难过。

“真是无趣的女人啊~”

临也乏味地咂咂嘴。

“果然以为千绘勾引了你的丈夫吗。如果仅是如此的结论,根本不值得我大费周章为你说明。因为真正有趣的地方,比你想象得要精彩万~分连我都惊讶不已呢。啊啊……人类这种生物为什么如此有趣呢,真相和假象,被隐藏在垃圾中的真实,实在是太刺激了!!”

兴奋地陶醉在自我论中,临也优雅地伸出右手朝着天空:“人类总是能做出让我觉得新奇又可怕,想也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才喜欢着人类,喜欢到想要把万种可能性都据为己有。就连现在在我面前做出如我所料般俗套联想的你,都令我深深沉迷!”

“就算你等下变成野兽,从人类的标准中脱离,我也会破格爱你的哦,松尾幸。”

“——画这幅画的,是男人喔。”

“也就是说,你丈夫外遇的对象,是男人喔。”

是男人。

不是女人,是男人。就算做了那种事,也无法怀孕的男人。

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

“真该谢谢他们之前拍了那么多照片,看来是很喜欢拍照的情侣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喜欢拍照吗,还是只和他在一起才那样呢,哎呀呀,我很感兴趣呀。”

翻过肖像画,下面的是一张张被撕碎重新拼贴的照片。看来是同样从垃圾堆翻找出来的可燃垃圾。那些照片——无一例外的,是千绘拜访弥生家时曾经见过的照片。照片上的诚,手腕内侧ky的纹身虽然小,但因为太过熟悉依稀可以分辨。然后幸就看见了,那个长相清秀的苗条青年,同样是手腕内侧好似mm纹身。

“哦哦,那个地方我最喜欢了。”临也嬉笑道,“对纹简直是铁证啊。‘matsuo makoto’,和‘kamizawa yayoi’顺便你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男人现在还留着这个纹身吗?”

是男人喔,别弄错了,他劈腿的对象是男人喔。他既爱着你,又爱着另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你弄清楚了吗,弄清楚了吗,弄清楚了吗。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啊,听清了,闭嘴吧。

“…………嗯。”

过了好久好久,幸失魂落魄地点了下头。

是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男人喔。

——听清了,不用再说了。

“诶诶诶诶诶真的啊!!!!????一般来说都会洗掉吧!?该说是他太大胆了还是你太笨了啊!?”

临也夸张地惊讶道。“是要怎样的谎言才能成功骗到你啊?”

用在男人身体里冲刺的身体,在你身体里描摹着痕迹;用让男人欢愉的身体,让你成为女人。明白吗,明白吗明白吗,你在和一个男人共享着身体,明白吗明白吗明白吗。说不定啊,说不定啊说不定啊说不定啊说不定啊,你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那么一两滴另一个男人的精|液喔,很有可能喔,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喔。你没法否认吗,没法否认吧,那就承认吧,承认你说不能会有那么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1%的可能性会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吧!哦呀,似乎还没有被受精的卵子嘛,那么要我帮你引导一下吗,别客气别客气别客气别客气别客气嘛!

——明白了,我说我明白了,蠢货我说不会有人比我更明白了。给我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求求你……求求你闭上嘴……

“……说是……‘yamasiro kou’的反向……什么的……”

虽然语气看似只是难过,但闭上眼睛握紧拳头的幸,身上却散发出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杀气。那并不是突然的爆发,而是在和身体中的基因做残忍的搏斗后,意识的主导权一寸寸被野性吞噬。折原临也看得出,松尾幸自己也明白,这样下去会变得无法收拾的,可是充斥在心间对事实大声作呕的情绪,却没办法消除。

折原临也不知道的是,她对同性恋的生理性厌恶与生俱来,永远都没有办法消除,因而会比临也想象中更要反胃。她忍不住跑到角落吐了起来,污物流了一地。

她的爱情也好,婚姻也好,从这一刻开始土崩瓦解。

“而千绘混蛋就在于,她和那个名叫神泽弥生的青年明明就互相认识,却根本不打算告诉你真相。如果你再往下看,就有能够证明他们认识的照片了……嘛,虽然是偷拍的这点我没法否认。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作为责任编辑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

临也露出爽朗的笑容。

“——因为千绘是个腐女啊~~好不容易发现了她喜欢的东西,作为爱好者默默保守秘密保护这幼小的幼苗也是理所当然的,任何一个收藏爱好者都会对藏品小心翼翼,很容易理解吧。虽然详细情况不太清楚,嘛,作为腐女想也知道不可能站在你这边吧。在你做笨蛋的时候,她可能相当高兴地在看戏吧。”

他的圈套来自百分之九十五的真实。不过,就算只是建立在个人想法的百分之五小小夸张,已经与我们所知的某些事实南辕北辙了。

她的友情,也正如临也所说的那样,分崩离析。

女子的双眼猛然怔住,不愿意相信事实而躲在浑身的冷汗中摇摇欲坠的自己,正被呕吐物熏闷着鼻腔。

“我……被抛弃了?”

幸在思维逐渐变得混乱的脑海中,看到了曾经的千绘和自己。

——在婚礼上尖叫的她,最后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在愉快地看戏吧?

——啊啊,因为她是腐女啊。因为是腐女啊因为是腐女啊因为是腐女啊因为是腐女啊……我恶心的讨厌的东西,她是最喜欢的啊。喜欢看两个男人在一起,喜欢看男人同性恋,喜欢变态的更加无可救药的变态。

——是啊,我对千绘的感情,就像我对翔的感情一样吧。就算不想,也会下意识地用正义使者的高傲角度俯视他们,因为看上去弱小就擅自跑去救死扶伤……帮她做饭,洗碗,收拾屋子,交话费,拖着她上街,逼她和别人交流,为了她和主编吵架,一遍一遍打电话磨他,为了她请投资方吃饭就想让他指名她写剧本,差点连色相都赔进去了……结果……从一开始对我爱搭不理,到后来放着我的电话去玩电脑……结果……因为只记得我喜欢羽岛幽平,就给我一张他的照片,因为是腐女,为了保护他们就什么都不对我说……结果其实关于我,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想知道吧,那是因为——

——她不需要我啊……不需要我的啊……就算没有这个多管闲事的正义使者,她也活了二十年啊……我究竟凭什么认为她非要有人照顾不可呢!?

无力垂下的手,和散落一地的纸张。透过乱糟糟的情报,缝隙中,谁在看不见的角落笑了一声。

是折原临也?还是那个早就该夺回身体的野兽?

他说,这是个不需要正义使者的世界。

所以,把我该得到的,还给我。把我想要的,双手奉上。

——结果挣扎了那么多年……我还是……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缓缓站起,发出怪异的哀叫声,脚步错乱地后退。

——十一年过去了,我还是……在正义使者的漩涡里止步不前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充满了矛盾的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普通人了吗!?

“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想成为正义使者,却因为野兽之血而变得不再正义。用正义的名头证明自己并不是怪物,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液伤害别人。就算想要忘记,就算想要放弃,一味拼命压抑身体的心灵却失去了人类该有的底线。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回到人类的族群,还是这辈子都不得不在死循环中重复悲剧,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本来就虚伪的关系被澄清了,还是真正的友情破碎了,谁也不知道了。

我们可以知道的是。

她的世界,从此变得只有痛苦。

至死为止。

至死为止。